一贯寡言少语、可靠的祁尧出声:“没事,吃不完可以给我。”
苏现甩了一眼刀过去:给你干嘛?死穷鬼啊啊啊!!和阮同学吃一根棉花糖什么的有我就够了啊啊啊!!!
“吃不完直接丢垃圾桶,”苏现皮肉不笑,在阮嘉玉看不到的地方表情狰狞,“祁尧同学,我这儿还有!也、请、你、吃!”
还不等回答,他又熟练地补了句:“不客气。”
祁尧侧了下头,深深看了苏现一眼。
傻狍子。
整齐划一举着棉花糖的二人组往宿舍方向走去。
苏现瞧着他们的背影,灵光一闪:肿么办,有种单身老父亲在外打拼供养好吃懒做私生子和暖心棉袄天使转世小娇妻的感觉。
yi。
一阵恶寒,苏现拂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抻了下腰,手中兀然多了把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呔,脏东西,哪里跑!”
“……”
“咚、咚、咚——”
指节轻轻敲击着树干,冰凉月色下戏谑的低声钻入几个狼狈逃窜的玩家耳中,带着猫抓老鼠般的轻慢。
奔跑着,喘息着,踩碎枯枝落叶,卷起飞扬尘土。结伴同行的玩家密探教学楼,却在楼梯上撞鬼,被一路追着来了这里。
“救命!救命!救救我!!”
mad,祁尧和苏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剩下这些傻逼玩意,算了刚好给我拖延拖延时间了。
有人眸中闪过暗光,看了一眼旁边的玩家,突然伸出双手。
“王哥!”
落在他视线里是玩家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的画面。
“兄弟,”推了玩家一把的人抹了把脸,“不好意思了,我会记着你的恩情!”
话还没说完,那人拼命朝前方跑去,但这片小树林好似没有尽头。
呼吸越来越沉重,双腿像灌了铅。蓦地,一大团黑漆漆的蠕动物什从密林迅猛钻出,绞住了他的脖颈。
“咔哒、咔哒。”
怪物的关节扭动。
“嗬、嗬、”
急促的呼吸停留在嗓子眼。
一个不留。
玩家被整整齐齐地收割。躯体和头分开,摆在一起能排一排的脑袋如西瓜般缓缓滚到双运动鞋旁边。
那隐秘的怪物从暗处走出来,小麦色皮肤溅到黏稠温热的鲜血,脚底是可怖的影子,诡异而邪恶。
他颇有兴味地眺望湖心:终于打起来了。
……
明德高校的深夜充斥着大片恐怖片场景必备的浓雾,阮嘉玉倒是不怕。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角,那么,余同学呢?余宿掩藏在至善湖的秘密是什么?
这个点没有路灯,只有寂静的月色穿过大雾,洋洋洒洒、泼墨写意。阮嘉玉咬了口甜得过分的棉花糖,祁尧问:“下午怎么没去上课?”
也没多好奇的语气。
一定很难想象吧,在所有人眼里沉稳不出错的祁尧大佬舌尖卷着云朵片儿,非常得心应手地处理着能拉丝的棉花糖。
这场景,直播出去都惊悚。要是有玩家看到肯定要怀疑这还是那个‘过本机器’么?!
阮嘉玉舔了下唇,嘴巴也是甜的,他说:“余宿同学在器材室发烧晕倒了,我送他去校医室,照顾了一下。”
“我知道,”糖在嘴里化开,祁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像闲聊一样,犀利发言,“不爱上课?”
阮嘉玉惊了。
祁同学你做什么?!明明是友爱同桌好吗!超过分诶,怎么直接就把阮同学的良心给抹杀了一半。
阮嘉玉脸默默红了,祁尧勾了下唇,仿佛随口一提:“老师的请假条上没写晚自习。”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祁尧,原来是黑芝麻馅的。
那会儿、那会儿阮同学在玩转笔呢。余宿早挂完了水,也没提回去学习的事,阮同学怎么好意思不考虑病患的心情。
阮嘉玉停在路边:“祁尧同学,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
虽然存在转移话题的嫌疑,但不可否认他是真隐隐约约听到了惨叫声,尤其在这浓雾弥漫、恐怖氛围的校园里,显得格外凄厉吓人。
祁尧一脸淡定,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等阮嘉玉追过来:“听错了,是猫。”
“没有吧?嗯……真得吗?”
祁尧超稳地点头:“嗯。”
“好吧,”阮嘉玉耸耸肩膀,笑了下,“这个点除了我梦游还会有谁?”
你们两个谎话连篇的大驴子嘛!
苏现是这么说的?
对玩家,生与死好像就是一场梦游。
“喵喵~”
猫。祁尧指尖捏着道具,指腹传来一点灼烧感。是猫。
“真得是猫咪呐!”阮同学朝猫招招手,“小猫小猫,你找不到家了吗?”
他弯腰时抬眸瞧了一眼祁尧,浓密卷曲的睫毛阖在阮嘉玉的眼皮上,他眼底的月光看不分明。
“喵~”
仿佛在说:人,又见面了。
祁尧并没有注意到阮嘉玉话里的深意,他盯着手里已经被消灭了大半云朵脑袋的棉花糖,问:“你喜欢甜食?”
好不给力的回答。
“喜欢啊,没人能拒绝得了吧。”阮嘉玉摸摸小猫的脑袋,“心情不妙的时候吃甜食会开心起来,心情愉快的时候吃甜食会更加开心。”
祁尧朦朦胧胧间好似触及到了什么,他知道苏现是个曾经吃糖吃到去看牙医的傻狍子,但他不明白那家伙对糖果执念深沉的原因。
或许没有原因。
毕竟甜食甜食光“甜”这个字就叫人生出无限美好的期待。
冰冷的月色在阮同学身后铺成温柔的背景,他嘴角陷下去的梨涡甜蜜而清纯。
这样静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仿佛倾诉任何都是得到许可的。
祁尧是站着的姿势,但他垂下了头,说:“我的世界没有味道,有人跟我描述,那就像一杯白开水,但我以为那是唯一的味道。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个味道。”
“游戏选中我的那天,它问我:你想要尝尝酸甜苦辣的滋味吗?于是我被骗进来了。”
他说完便沉寂了片刻。这是祁尧第一次主动袒露过往,对象是副本里的NPC。
他是不一样的。见过阮嘉玉的人都知道,那句话是:仅看着便有了救赎感。
是盛开在深渊荒芜里的一朵白色花朵啊,吸引着、飞蛾扑火。
信息从脑海里滑过,有些地方被屏蔽了,阮嘉玉只能靠只言片语推测,他感同身受般低喃:“没有味觉吗?有点儿糟糕呢。”
阮同学仰头,月亮盛在他双颊:“你能想起曾经感到开心幸福的时刻吗?”
他抬了抬棉花糖:“那就是甜的味道。”
只剩下半个云朵脑袋还在拉丝,路走到了尽头。
现在就很高兴。它没有骗我。
祁尧站在宿舍楼底下,看着阮嘉玉,某一瞬月光落到他身上,没什么表情的脸格外柔软:“今晚,早点休息。”
阮嘉玉说:“你也是。”
小洋房配了电梯,他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昏黄的阅读灯晕染出小片光圈,阮嘉玉忽然起身拉开了窗帘的一角:祁尧还在原地。
穿卫衣的男生斜倚靠着墙壁,似是要做一个安静的守夜人。
直到天光微亮,将他身上最后一层月色与白雾接走,换上晨曦的金与暖。
“回来了。”天气很好,朝阳亮堂堂的,苏现懒懒打了个哈欠,“水鬼,又臭又丑的,都泡成巨人观了。”
“没打过。大概率是BOSS。”他自言自语,“重点果然还是至善湖溺死的那个学生。”
“对了——”苏现终于按捺不住心情,问,“怎么样,阮嘉玉?”
祁尧在那栋漂亮的小洋房底下站到早晨,肩膀沾了水雾,卫衣有些湿了。
他说:“后半夜很安静,没事。”
朝阳完全挣脱了地平线,带着积蓄了一夜的力量一无往前地升起。
轰轰烈烈,撕裂云海。
苏现反手撑着扶栏,突然说:“我以为这个副本的鬼不会伤害他。”
祁尧说:“他们只是NPC。”
但这话有点异议,到底那个天使男孩也是NPC,于是祁尧又说:“他们不需要救赎。”
他们不需要救赎,但我们需要。
苏现眺望湖面,金乌高悬,绿得葱茏的水面波光粼粼,好似镀了层金粉般。
苏现罕见地面色平淡:“等结束后,带他出去吧。我记得你有道具。”
祁尧戴卫衣帽的动作一顿:“嗯。”
苏现:臭脸有我帅吗!
祁尧:傻狍子。
余宿:变成鬼好丑好丑……
猫:喵喵?
叨叨:余同学,放心好了,在嘉玉面前你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小水鬼。
阮嘉玉:余老师桑~
余宿: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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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德高校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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