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口突然出现几个其他班级的人。
为首的高中生懒懒散散地站着,没穿校服。
黑色极简风卫衣配工装裤,脖子上戴着条十字架纯银项链。链条微长,荡到卫衣领口偏下的位置。
头发是烫过的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风吹到了前面,松松挂在闪光的耳钉上。
不良少年、校霸,随便那种称呼都适用。
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总有价值观不成型的,出现时必定成群成队、万众瞩目,以“大哥小弟”之类的词语互相称呼着,学外面那些小混混的做派。
张口闭口也是:“兄弟,哪条道上的?”
然后语气淡淡地回答:“南城明德高校,我是他们的老大卢俊风。”
校霸风格,人狠“话不多。”
架打过,血流过,赔偿的赔偿,进医院的进医院,最后还是稳稳当当留在了明德高中,没有处分、没有留校察看,仅仅只有一份代写的八百字检讨。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
检讨人那一栏曾由余宿署名:卢俊风。
他合上笔盖,更为深刻地理解到了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好似高山和石子,大海与水滴;单凭浅薄的力气,石子不能劈碎大山,水滴不能掀翻大海。
余宿一言不发地离开位置,沉郁的眸子撩过那些不良少年。
他背离人群的速度太快,阮嘉玉只来得及瞧见一道单薄瘦削的背影。
余同学腿很长,藏在宽松的校服裤管里反而显得笔直流畅,像白杨。
阮嘉玉认真凝视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关心。
通常而言,校霸都有暴力倾向。
……
嘉玉真善良呢。
井文博转过头趴在桌子上,大半的脸埋进臂弯,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深色皮肤涂上大片大片的粉,如同过敏了似的颤栗。
他躲在人群后面,一点儿也不起眼。
就像小时候玩得捉迷藏游戏,他总能赢。长大了,他依然能赢。
嘉玉、嘉玉嘉玉。
井文博迷恋地将这两个字吞咽进嘴里,瘾君子般沉沉喘气。
很可爱的性格。
只是……
讲台那边放了个垃圾桶,余宿脚步很稳,他先去扔了垃圾。
揉成一团的餐巾纸当着所有人的面砸进去,包括井文博。
这平常的举动说是无视校霸也不算,人家扔个垃圾而已,结果不还是乖乖滚出来了。
但有类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让校霸不爽。没有理由,单纯不顺眼。
“哟,年级第一这么爱干净?”
卢俊风狠狠蹬腿,讥嘲着踹了余宿一脚,踢到了他的腹部。
果然有暴力倾向。
阮嘉玉唇角下撇,笑容淡了。
余宿面色瞬间苍白,额角与鼻尖沁出细密汗珠,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捂住肚子。
踢到的位置不在腹部正中央,偏了些,麻木的胃部在此刻苏醒,浩浩荡荡地搅弄风云。
疼,真疼。
他习惯了疼痛不代表他不会疼。
余宿眼皮轻抬,扫过不良少年,目光幽深平静,带着点儿结冰的凉意。但阖眼的速度很快,几乎察觉不到那股冷。只让人觉得他凄惨无助弱小。
纤长睫毛隐忍地颤抖。
好可怜的余同学。
阮嘉玉急切地想要钻出围堵的人群,可他被学生们好心拦住。
“别去,嘉玉,很危险的!”
“就是啊班花,那种人就这样自生自灭好了。”
哪种人?
阮嘉玉不懂。
“而且,”说话的男生含糊地瞥了一眼门口大大咧咧的校霸,“少爷他家世很厉害的,我们比不过。”
金钱和权利是欺人的借口。脱离了低级又在高级之下的部分现实。
一双双手拦下了心急如焚的阮同学。
他们“说”不值得。
不值得为余同学冒险出去,不值得。
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他偏要——站在那头的世界。
毕竟,很可怜了的余同学还得被蹭饭,更可怜了。
光是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希望自己手里能有条干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同桌。
阮嘉玉对余宿最初的印象是洗手间外的偶遇。
正处在最好年纪的少年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漠然的疏离和厌倦。皮肤冷白如月,短发黑如乌木,红而薄的唇是泼墨写意画里唯一僭越的色彩,鲜艳而颓唐。
偏长刘海似粘稠水藻,紧贴着脸颊,梢端滴着水,断线珍珠般沿着下颌滚落,滑入领口,留下蜿蜒水痕。
仿佛刚刚脱离了水泽的艳鬼。
当阮嘉玉站在楼梯时,余宿与他错开了几阶。俯仰之间,那种秾丽寂寥感更甚。
他好像、他好像看到了余宿的笑,又好像是错觉。等回过神来,他跌入祁尧的怀抱。
【编号2501314,精神波动幅度:0.5%,位于正常水平内。附加模式开启,纠正偏差中——纠正完成。】
阮嘉玉不自觉喃喃:【小九——】
999秒回:【在的!软软宿主!】
一秒、两秒、三秒。
【嗯。】
余宿隔着衣服按住肚子缓解疼痛,不经意摸到了一叠方正又柔软的东西。手指微顿,他慢慢挺直脊背,仿佛已经熬过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了。
出错了,他出错了。
从刚刚到现在,身体先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堵在胸腔的血液忘记给心脏泵血了,心便不再跳动。他停了战栗的睫毛,淡漠冷静地盯着地面,两瓣浓稠鲜红的唇宛如寂静燃烧的火焰。
卢俊风掏出两张红票子拍在余宿的脸颊上,嗤笑一声,说道:“买块橡皮。”
“嗯。”
丢钱的男生稀奇地挑了下眉,微扬的下巴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余宿不经常说话,孤僻阴郁沉默,就连应答也很少出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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