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之于中原,人烟稀少,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奇物奇事,深入腹地,崇山密林更多,来此的人便更少。
山间盆地,零星坐落几个村庄,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声平添几分烟火气,这里人不算多,物产资源甚为丰富,气候也算怡人,男耕女作,小儿嬉戏,一派祥和景象。
这日风和日丽,河边一个人正不紧不慢走着,那人个子不高,却背着个不小的箩筐,近看是个一身苗装的少女,她的肤色白皙,生得俏丽灵动,山间湿气重,今日终于出了大太阳,少女瞬间心境开朗起来,四处看鸟看花,草丛间竟被她发现一只黑色的小猫,那小猫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伏低身体不知盯着什么,少女好奇蹲下,远远便看到小猫猛然跃起,一只小鸟被它凌空抓住,一个翻身便叼在嘴里,警觉看向四周。
少女一阵讶异,小猫瞥见少女,小耳朵往后一翻,叼了猎物往林中跑去,少女不自觉跟随,那猫在树下停了猫步,树后慢慢出现一个人影,少女“啊”了一声,她从小在山间长大,听长辈说过山外些许世事,却甚少见中原人,在她眼前的是个身穿汉服的书生模样人,那人体态修长,容貌用美丽来形容也不过分,小黑猫放下奄奄一息的鸟,“啊呜”一声在书生脚边绕走。
“这是你的小猫吗?”苗装少女头一歪好奇道,书生微笑,“就算吧,请问姑娘,这里离花间村还有多久的路?”少女没想到这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想了想道:“我就是花间村的人,你想找谁呢?”
书生施礼:“在下姓许,小字若怀,与人经商路过此处,不想同伴遇袭受伤,故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苗装少女点点头,目光仍在小猫身上,“我叫阿青,你的朋友在哪,我可以带你去村里,不过我是出来拾药的,得找到药才能回去。”
“哦?”许昀枫微笑,“在下朋友里正有一位懂药理的人,姑娘不介意可以先随在下来。”阿青将信将疑,这个好看的书生已俯身抱起小猫走去,小猫似乎有些不满意许昀枫没有享用它的战果,睁大圆溜溜的双眼喵喵直叫,许昀枫轻轻摸小猫的头,它才发出呼噜声不再叫唤,“它真可爱。”阿青羡慕道,“我能抱它吗?”
许昀枫放缓脚步,微笑道:“还是算了,它会抓人。”阿青有些失望“哦”了一声,瞥见他修长的手指间有不少手茧,想着这人看来斯斯文文,根本不像干粗活的人,她跟着许昀枫走了会,便在林间看到个小屋,说是屋,不如说是个临时搭成的棚,里面真有人在休息。
“枫哥!”阿青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直奔许昀枫而来,男孩见了许昀枫手中小猫更是笑逐颜开,只是小猫似乎更喜欢许昀枫,刚被男孩接住便极力挣脱下了地,男孩无奈,看了看阿青道:“枫哥你是不是去到一个地方,就带回个女孩子啊?”
“说什么呢。”许昀枫轻轻一敲男孩脑袋,“这位是阿青姑娘正是花间村的人,答应带我们进村歇脚。”阿青点点头,看向南星:“你就是那个精通药理的人?”南星眼睛顿时放光:“姑娘你怎么知道?”阿青瞥见不远处几个人,头发微卷的高大男子手持大刀,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逗猫女孩身形轻巧,这两人显然武艺不凡,而一边喂马的少年看来便是个随从,如此一来便只有眼前的少年了——她没有过很多见识,却很聪明,看人也很少出错。
南星睁大双眼,“姑娘你是要找人看病吗?”阿青想了想道,“我在找一种花。”
“花?” 南星好奇,他在欧阳山庄中见了许多师父的珍稀药材,现在正是试炼自己的时候,阿青见眼前少年虽和自己一般年纪,却还是稚气未脱模样,微笑摇摇头,“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还不一定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南星不以为意,阿青道,“是一种紫色的花,叫魅语。”南星认栽,他确实没有听过这些,不远处司马长风耳朵一灵,上前道,“姑娘说的,可是一种至阴致寒的花。”
阿青双眼放光:“这位大哥你知道魅语花?”司马长风点点头,“见过,只是这花,似乎长在满是毒气的树林里,这里恐怕没有。”阿青笑道,“那花见不得光,日头来的时候便花谢,留下种子,我正是找那种子。”南星脑筋一转,“姑娘,我这里不能马上帮你找到花,不过我们几人,实在要找个歇脚的地方,我这里带了些稀奇药材,你随便选。”
“你们?”阿青后退一步,心中警惕,南星道,“我们家本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我也是个预备大夫。”阿青再度眼扫众人,“请随我来吧。”南星嘿嘿一笑,双眼便如星星一般,招呼着石一松和玉邪赶快上路,阿青领了人慢悠悠往回走,抬头看向许昀枫,“你们能走出那片林子,也是很厉害了。”许昀枫笑笑,“我们前日来的,是花了些时日。”阿青心中嘀咕,来村里借宿的过往商人不是没有,但到村里时多半风尘仆仆,这几人看来还是精神奕奕,看来不是其中有聪明人领路,便是很有钱。
几人紧随其后,南星看着前方的许昀枫与少女不禁感叹,“枫哥真是有女人缘。”石一松好奇,“少爷你说什么?”南星示意石一松看向前方,许昀枫与那苗装少女有说有笑,不禁道,“许公子文武双全,我要有他一半好看,喜欢我的姑娘肯定不少。”一旁的玉邪忍不住嘁声,南星看向她,“你又有何高见啊?”玉邪微微不屑,“我就不会喜欢。”司马长风见几个孩子闲聊,想着上官燕现在用药续命,上前欲言又止,“许兄弟……”
“我知道。”许昀枫点头,“司马大哥请放心,公子既然派我来,定会助你们成事。”
司马长风看着眼前的青衫少年,他从不知赛华佗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人,他虽年轻,却很少显山露水地展露脾性,貌若诚恳,却总有深不可测感——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许昀枫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
众人随了阿青慢慢走出树林,一行车马来到花间村,这里依山旁水,是个宁静的村落,村中嬉闹孩童见阿青带了一行人回来纷纷上前,“阿青姐姐又带客人回来啦?”
南星见状向石一松使眼色,石一松心领神会,转身上马车取了茶果分给孩子们,玉邪支颔看向南星,南星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干嘛,你莫不是看上本少爷了?”玉邪意味深长道,“你这人真有意思,说天真吧,又有些世故。”南星不以为意,“那是我见多识广。”玉邪懒得理他,向阿青道,“劳烦姑娘带我们歇脚,至于酬劳……”
她话未完看向南星,南星白眼一翻,“你尽管用,到时候我可都得问小楼前辈要回来。”玉邪表示无所谓,阿青有些忍俊不禁,请众人来到自己家中,许昀枫留意几间房虽不大,却像是特意收拾出来,看来过往来此借宿的人会不少。阿青放下背筐,“爷爷出去了,各位累了可以先休息会。”
“无妨。”许昀枫道谢,瞥见屋中钓具,“姑娘可否一借鱼竿,我去钓些鱼来加餐。”南星听罢兴高采烈拿来钓具递给许昀枫,自己却直挺挺睡在石一松刚收拾完的床上,“那枫哥麻烦你了,这会终于有床,我先睡会啊。”司马长风一想,“我与你同去。”
两人来到不远处河边,司马长风本想帮手,奈何钓竿只有一副,许昀枫看了会河水走势,选好地方坐在河边,司马长风只得随他席地而坐,村中偶有人经过,看着两个外人也不惊奇。
“你知道我们要救的人是谁吗?”司马长风不经意问出,许昀枫未回答,见他自顾道,“这些年你不在四方城,那里发生了很多事。”许昀枫微笑:“我只听公子吩咐,救谁都一样,司马大哥有何高见?”
“我奉义父命令追杀女神龙,却发现她不是义父说的那样。”司马长风似在回忆,“我们经历了很多,以为终于能厮守终生,如今她却危在旦夕。”
“可是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许昀枫一收鱼竿,钓来一条鱼,收进鱼篮,一系列动作利索干净,发现司马长风一脸疑惑,解释道,“几年前,我流落江湖卖艺,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见我只身一人,她便一直陪着我伴着我,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日子。”司马长风隐隐明白什么,许昀枫喜欢的女子,多半已分开,甚至不在人世,又抑制不住好奇试探道:“为何不将她接来,她在哪?”
“我不知道。”许昀枫淡笑,“因为我发现,她竟是我东家的千金,那个不折不扣的名利场里,很多事都不简单,我又放不下公子,便只能先回四方城。”司马长风沉默,他明白情义不能两全的道理,一时无法评判,“赛华佗真是有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许昀枫握着鱼竿:“没有他,便没有我。”司马长风一阵好奇,“你……”他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很多秘密,如果没有纷争,他倒是很有兴趣一听,只是眼下,上官燕靠药物维持,他只想快点找到重霄,才能少欠赛华佗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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