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鸢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上官燕,尽管现在剑拔弩张,还是生出几分好奇来,眼前女子一身宽敞白衣,乌发如瀑,她脸色发白,难掩精致眉眼间英气,司鸢仿佛能想象女神龙过往驰骋江湖的模样,倾国模样和绝世武功,知世故而不世故,司鸢默叹,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倾心。
明日松了手,上前行礼,“姑娘……”上官燕点点头,“赛华佗,谢谢你。”明日微笑摇头,“都是若怀和司马兄的功劳,在下不过是引路人。”
司马长风扶了上官燕坐下,她想起什么,“许兄弟……”“他并无大恙,萦萦陪着他,想来应该没事。”明日应声道,“姑娘是否知道些什么?”
上官燕点头,正欲开口时不住咳嗽起来,司马长风难掩心疼,柔声道,“燕儿,不急。”明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姑娘若是不适,还请先行休息。”上官燕摇摇头,“再不来,这皇宫怕是都要被司鸢姑娘拆了。”
众人不住一笑,气氛就此缓和,皇甫仁和仿佛见到救星般上前,“上官姑娘,你没事太好了,快劝劝这位姑娘……”上官燕道,“十年前,我还在恩师处学武,有日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来访,将什么重要物件交于恩师。”
“是……什么?”司鸢急切道,“父亲将我托付于雪鹜宫主夏流云,何以和令师有牵连?”
上官燕神色凝重道,“令尊虽早已辞官,暗地里却资助江湖义,为的是找回少主,也就是如今城主,我想,这也是欧阳城主要追杀令尊的原因之一。”
司鸢一时呆住,愣声道,“那……父亲的意思是……”司马长风取出随身信件,“姑娘请过目。”她赶忙接过,那信物早已发黄,字迹却清晰可见,她认得是父亲的笔记。
“阿鸢吾儿,祸至,勿悲念,当以学艺报国,寻回少主与许公之后。”
她颤声念出,双手不住发抖,一时还在努力回想关于父亲的记忆,上官燕见少女悲戚,想着上官云临终前亦有这样嘱咐自己,不禁也悲从中来,“司鸢姑娘……令尊舍己为人,以天下大义为重,恩师曾拜访雪鹜宫传达令尊遗志,如今看来,夏宫主并未将此事告诉姑娘。”
“那什么宫主,也太自私了吧。”皇甫仁和嘟囔,“只想着怎么用你,不告诉姑娘你真相。”明日道,“非也,流云前辈纵观江湖事,想来,是不想让司鸢姑娘有负担。”
司鸢一时还没回过神,落了泪道,“宫主说与不说,我的家人都死了,说了,我便不下山找真相,去报仇么?”
她不能违背父亲意愿,只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学武学艺,一来为报答夏流云养育之恩,二来便想回四方城寻个真相,但是如今,欧阳飞鹰已疯,少主归位,许昀枫更是在明日处成才,她只想为父亲和家人争个清名,却依然要迫于形势而隐忍。
“哈,哈哈哈……”司鸢哭着笑出了声,引得众人一惊,上官燕与司马长风面面相觑露不忍,却只有叹息,明日看向上官燕,上官燕仿佛有默契般,“我没事,你先照顾司鸢姑娘。”他回以感激眼神,轻轻拉住司鸢,她便仿佛失了神般被他拉着走。
两人离去模样惹得皇甫仁和一阵好奇,“大哥和这司鸢姑娘……”上官燕平静道,“赛华佗他责任过于重,我想除了这位姑娘,他还有很多事要了结。”话毕看向身边的司马长风,两人鹣鲽情深模样触到了皇甫仁和,他想起了去世很久的盈盈,但不知怎么,欧阳萦的模样却从眼前一晃而过。
明日与司鸢出了议事厅,走向皇宫院内无人处,明日不禁道,“姑娘若是愿意,可尽管留在府上,宾至如归……”司鸢转身抬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离他很近,明日一时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抬手擦去她眼角泪花,她没有躲开,明日努力克制想拥抱她的冲动,倒是司鸢开了口,“我……不能与你一起。”
“司鸢……”明日开口道,“我会与你一起承担。”司鸢微微惊讶,一丝丝喜悦就此升起,她很快恢复理智,深深道,“为什么会在灯会上撞到我,你没想过吗?”
“嗯?”明日一时没理清,司鸢苦笑,“罢了,知道你还爱上官姑娘,自然不会去想我的心思,来这里,一来是想恢复父亲清誉,二来……我也一直想着你,便不由自主也跟你们到了四方城。可是,心系于你又有何用?我无法释然欧阳城主对我家人所为……”
“司鸢……”明日一时无语,但见眼前少女擦去眼泪,“就……这样吧,江湖虽远,情义深重,三日后我便启程回宫。”她没有马上转身,深深看着明日,俄而很快施展身法,离开了明日视线。
明日愣在原地,惊觉手上多了什么——司鸢不知何时将丝帕塞到自己手中,正是在洞中为她疗伤时,自己蒙眼的那副,一阵风来,恍惚间丝帕便被吹走,随风而扬。
他回过神,上前捡回丝帕,欧阳萦的话语瞬间在耳边响起。
你那么爱上官姑娘,为什么又会喜欢司鸢?
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直面,也许于他而言,爱一个人到付出生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又或者,再情深义重也抵不过宿命般的责任感和江湖道义——过去如此,现在亦是。
明日从未想过,司鸢其实并不想离开,更不知道隔湖处,许昀枫默默看到了一切,而他身边,便是皇甫仁和登位来的重臣,光禄大夫徐端。
徐端见许昀枫默不作声,意味深长道,“你想好了?”许昀枫回身看着眼前人,他年逾四旬,相貌堂堂而眉目深邃,许昀枫行礼道,“徐叔叔放心,我自当承担一切。”徐端有些眼前少年如此称呼,又有些感慨,仿佛看到当年故人。
听明日叙完,欧阳萦把玩起琴弦上落叶,叹了口气,“她说三日后走,就是给你时间让你留她。”明日一怔,苦笑摇头,“强弩之末,留而伤身。”
一声小猫叫声响起在两人耳畔,乌云不知何时在他们脚边转,又轻轻一跃上桌,一屁股坐在两人眼前,就这么直直看着他们,欧阳萦噗嗤一笑,“这山庄里的老鼠蟑螂,都被这小东西抓完了,加上小南星喂的猫食,它倒是吃得越发圆润了。”
明日微笑,伸手轻抚乌云毛茸茸的脑袋,它满意发出呼噜声,却猛地看向远处,正是南星又急匆匆跑来,“师……师父,枫哥不见了。”
欧阳萦一惊,猛一拨琴弦,刺耳声震得乌云飞快跳走,“你说什么?”
南星点点头,“我正想枫哥明天又要走了,正想找他下盘棋呢,结果一进房,他的行礼,佩剑全不见了。”
见欧阳萦有些失神,明日不忍安慰道,“江湖险恶,他不想你跟着吃苦。”欧阳萦仿佛没听到般,头也不回跑向许昀枫房内,门一开,果然空空如也,他竟连嘱托信件也没留一封,她眼尖,见桌上放着那银镯——正是那个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却又在这里将他们牵连的定情信物。
明日随后赶到,见少女站在房内一言不发,沉声道,“你们既两情相许,他办完事,自会回来和你相会。”
“不……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萦喃喃道,明日不解她在说什么,正欲再宽慰时,听得她咬牙切齿道,“许昀枫……你个混蛋!”
南星不知何时来到房间,悄然拉走明日,“师父,他们两人的事,你还是少当和事老。”明日不住被少年逗笑,“你好像很有经验。”南星故作深沉道,“师父你说过的,怕问君心何处是,多情无语寄阿谁。”明日忍俊不禁,“人小鬼大,哪听来的?”南星无奈摇头道,“既然怕问,那我们还是别问了,萦姐不是小孩子了,她自会处理。”
两人就此退出房间,到晚膳时分,南星再度向明日报告山庄里里外外找不到欧阳萦,少年抱着小黑猫向明日诉苦,“这下可好,照顾乌云的责任又是我的了,师父,要去找萦姐么?”
被南星抱在怀里的乌云自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双眼滴溜溜瞪得圆,明日无奈道,“不用了,那是他们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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