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椿！”
林晚椿在楼梯拐角处回头，常亮的白炽灯灯光恰好落在她的脸上，带来瓷白的莹润感，她望着台阶上的顾沉星，神色莫名。
她不笑的时候，属于alpha强势且不容冒犯的一面便凸显出来，刺破了温和柔软的假象。
像是大雪压过枝头，却仍然傲然不屈的寒梅，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奇异的是，面对这样的林晚椿，顾沉星反而没有平时那么紧张了，她盯着林晚椿的面庞，不愿错过对方脸上哪怕一丝的情绪变化：
“你到底怎么了？”
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
林晚椿并不惊讶，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记忆中的顾沉星从不是一味退让隐忍，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她对身边的人总有十二分的包容，却也对真心有着不容半分亵渎的执着。
“你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
明明处于居高临下，占据了主导地位，顾沉星却总有种琢磨不透的迷蒙感，就像脚下踩着的是朵轻飘飘的浮云，随时都有从高空上摔下来的危险。
未来的她也需要这样逼问林晚椿，才能知道对方再闹什么脾气吗？
不需要的吧。
顾沉星在心中默默否定，她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对彼此十分了解，说不定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头莫名觉得有些酸涩和委屈。
既羡慕又嫉妒。
“顾星星。”
轻声的呼唤被楼梯间的回声放的很大，顾沉星抬起眼眸，脸上是藏不住的委屈。
她大概觉得自己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实际上，稚嫩的脸庞早就出卖了主人，把她的所有不甘、怨恼和委屈展示的淋漓尽致。
一时的恶趣味，让顾沉星如此揣揣不安，厚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林晚椿不自觉抿起嘴，心底最深处，却又生出些许卑劣的欢喜。
面前这个青涩、稚嫩的顾沉星，因为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患得患失，这种隐蔽又阴暗的操控感，大大地满足了alpha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
这是不正确的。
林晚椿在心底唾弃自己，压下不应当的阴暗心理，长舒一口气，即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换，也能让人察觉到她缓和了情绪，压抑紧张的氛围瞬间被冲散。
“对不起。”
顾沉星一怔，面上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林晚椿怎么就突然给她道歉了呢？
“班主任没有刁难我，我只是……”林晚椿久违地感到紧张，外套的长袖虚虚掩住手掌，在视线触及不到的盲区握紧成拳，她撇开头，错过顾沉星懵懂的眼神，“我只是想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
轻飘飘的声音像是出口的白雾，不多时就散的一干二净，飘渺的宛若梦中呓语，让听者不由怀疑这道声音有没有真实存在过。
所以……
林晚椿刚刚在只是在故意逗她吗？
古怪的情感涌上心头，顾沉星有些羞耻的后退两步，林晚椿不过开个玩笑，她却这么上纲上线——
这也太尴尬了吧！
“我……”顾沉星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眼神胡乱飘忽，在无意间瞧见从教室里出来的艺术生，混乱的大脑灵光一亮，“武老师不是还在等我吗？我去教室拿书包，你去校门口等我吧！”
她匆忙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跑了，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林晚椿才回过神来，她低下头看着掐出好几个月牙印的掌心，哑然失笑。
事实证明，短暂的分开并不能抹消方才的尴尬感，甚至因为空间的压缩，让无措的气氛进一步的浓郁。
晚六的时间正赶上晚高峰，南石高中附近人流量也颇大，狭窄的沥青路被车辆挤得满满当当的，饶是林晚椿车技再稳，也不得不一走一停。
这让顾沉星准备在车上看乐谱转移注意力的计划泡了汤，她没看几分钟，就觉得头晕目线，胃部翻腾起轻微的恶心感。
她怕自己在车上吐出来，连忙熄灭手机，闭上眼睛假寐。
林晚椿一偏头就看见顾沉星小扇子似的睫毛不安分的上下扑闪，她趁着堵车的间隙，打开了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音从音箱里流淌出来，像是宁静的小溪在潺潺流动。
顾沉星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音乐吸引，经典的曲子无论听多少遍也不会腻，反而生出更多的感悟，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跟着节拍起起伏伏，复刻出相差无几的节律。
车子开出高峰路段，拥挤的车道逐渐变得疏松起来，汽车平稳的向前，顾沉星轻轻敲打的手指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直到最后悄无声息地停下——
她睡着了。
林晚椿调低了音量，稍稍打高了点温度，关了车内的大灯，只留下一盏驾驶位上的小灯。
这样或许能让顾沉星能睡的更舒坦些。
走艺体生道路对顾沉星来说并没有变轻松。
她过去落下太多，如今又成了武华笙的学生，压力自然是成几何倍的上涨。
武华笙有多怜爱顾沉星的灵气与天赋，对顾沉星现今的水平就有多不满，授课的时候严厉的有些超乎想象。
最重要的是，顾沉星还不能拉下文化课，首都第一音乐学院，没有看得过去的文化成绩可进不去。
两边奔波，两头受累，也不怪她会直接在车上睡着。
林晚椿的余光落在顾沉星曲起的腿上，往上看，少女的脑袋没有可枕的地方，只能歪着脑袋搭在座椅上，这样睡久了，醒来只怕是要落枕。
她轻轻敲击方向盘，方向盘上的软体吸收了力道，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林晚椿想，她下次要在在车上准备好毯子和枕头。
不。
公路边的路灯亮起来，暖黄的光芒透过紧闭的车窗落在林晚椿的侧脸上，留下分明的明暗交界线，折射出神秘莫测的韵味。
她还是换辆车好了。
武华笙住的酒店离学校不近，但半个小时的车途也该到了，即便林晚椿有心想让顾沉星多休息一会，也不得不在地下车库叫醒她：“顾星星，起来了。”
“让我……再睡一会……”顾沉星皱起眉头，嘴巴轻轻嘟起，发出含混不清地嘀咕，“让我睡……睡，一会儿，求你了……姐姐，你最好了，姐姐……”
平时轻易听不到的称呼这会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林晚椿有些好笑，要是寻常时候指不定她还真会心软纵容，只是眼下，武华笙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短时间内的最后一次线下授课，顾沉星还是不要错过为好。
她关了车内暖气，等温度降得差不多后打开车窗，外头的冷空气一灌进来，顾沉星立马打了个哆嗦，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个哈欠先从嘴巴里跑出来。
“你的武老师已经再催了。”林晚椿摁亮手机屏幕，上头是武华笙发来的消息：
【人呢？还没到？】
顾沉星人是醒过来了，脑子却还迷糊着，瞪着手机屏幕半天没什么反应。
傻乎乎的，更像吃了桉树叶变傻的树獭了。
林晚椿垂眸，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情绪，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贴在顾沉星的脸上。
冰凌的触感让半梦半醒的顾沉星彻底清醒过来，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扒开车门，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我先走啦！拜拜拜！”
哀嚎着的道别声被寒风送过来，林晚椿轻笑一声，拧开手头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她拉上车门，还不等启动，手机铃声先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不急着离开，卸了力道，像只慵懒的猫儿，缩进椅背，等第二遍电话铃声响起，才右滑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男人声音颤抖，这是极力克制情绪却失败的表现。
“嗯。”
“我是王雨东，前几天收到了您的投资意向书——”
沙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破了音，他手头的资金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这通电话可以算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您什么时候有空，方便面谈吗？”
还没确认真假就急匆匆的见面，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但林晚椿清楚，王雨东是走投无路，放手一搏了。
三天前她就向王雨东的邮箱投递了份投资意向书，却现在才收到回复，自然不是因为王雨东现在才看见那份意向书。
他四处打听，却没听说半点关于“顾沉星”的信息，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地相信那份意向书，直到眼下，他实在等不到转机，这才拨通了这通电话。
言语里的急切是因为他想快些将这笔资金套牢，毕竟谁也说不准“顾沉星”知道他的现状后会不会放弃投资。
“不用谈。”林晚椿淡淡地回绝。
电话那头一下就安静下来，只余下沉重又痛苦的呼吸，良久，男人沙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了，顾小姐。”
在他掐断电话的前一秒，林晚椿开口了：“我说的不用谈，是指你签字，我打款。”
峰回路转，王雨东欣喜若狂，几乎要喜极而泣，感谢的话被哽咽堵在喉间，久久没能吐露。
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有一个条件。”
晚椿姐姐开始搞事业啦，给老婆打江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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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alpha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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