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的阳光照在贺兰语的脸上,她想爬起来关上窗户,却感觉眼皮沉重的像是糊了一层胶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贺兰语心中逐渐生出一种被人绑住,无法逃脱的惊慌感。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那人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令人难受的炽热阳光被挡在了厚厚的窗帘外面,而她也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
水晶灯在室内洒下温柔的光,站在光中的人看起来如此熟悉,贺兰语张开嘴巴,“顾斐儿”这三个字便一瞬间脱口而出了。
早在八年前,二十岁的顾斐儿就凭借一部《芭蕾舞女演员》,获得了法国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项,去年又凭借一部《失语者》狂澜国内三大电影奖项,她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影后。
即便贺兰语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还因为觉得自己智商不够,害怕跟不上研究进度,课余时间一直都在疯狂学习,从来没有关心过娱乐圈的事情。但是她那位沉迷物理研究,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当上院士的教授母亲,都会在一个课题完结之后稀少的休息时间看上一两部电影,其中就包括顾斐儿曾经出演过的几部优秀影片。
而跟她同实验室的一位师姐,更是顾斐儿的超级影迷,虽然师姐宣称自己只粉作品不粉人,但师姐还是在等待观测数据的摸鱼时间,多次向她安利顾斐儿的电影。
可是贺兰语作为一个天才群里的普通人,天鹅群里的丑小鸭,除了不断努力学习,希望能够靠勤能补拙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的娱乐休闲时间。虽然她对师姐手机上的电影海报里十分耀眼的身影很有好感,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时间完整的看一部顾斐儿的电影。
所以当贺兰语条件反射一般叫出了顾斐儿的名字之后,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是害怕被眼前这个明显是梦境中的大明星听到,而是害怕自己说的梦话被室友听到了。
捂住嘴巴的贺兰语发现,顾斐儿果然根本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拉上窗帘之后就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脚步轻快的爬上楼梯,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楼上的视野盲区中。片刻后,贺兰语又感觉到了一阵昏沉,心里一边担忧自己说梦话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一边又觉得脑袋昏沉,非常疲倦,可能又要睡过去,然而这一觉睡过去就要错过明天早上的晨会了。
只是任凭贺兰语有多么强悍的意志,也无法阻挡困意来袭,黑暗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模模糊糊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一道干练的女声,“斐斐你消消气,我已经警告了王琸的经纪人,他以后肯定不敢再往你身边凑了,你还是赶快回剧组去吧,不然连导演都会生气了。”
穿着睡衣的顾斐儿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她神态慵懒的从房间里走出来,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望着楼下的经纪人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呵呵,李导巴不得我再多罢工两天,他好借着我的恶名,把剧组里不听话的再整治一番,他反而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奔忙一天的经纪人高萱萱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顺势瘫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二楼的顾斐儿说,“你这也不是恶名,行业里谁不知道,斐斐你工作认真,对剧本的执行,一直都是高标准严要求的。”
高萱萱先是用自己带着独特江南口音的清甜嗓音夸了顾斐儿一番,然后转过口风,依旧坚持劝说顾斐儿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们跟导演有默契,但你也不要太任性。”
顾斐儿单手支着盯着的下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剧组。”
虽然那个王琸像花蝴蝶一样,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但除了口头暗示想跟她约会以外,也没有做出太过激的行为。王琸只是让人觉得讨厌罢了,真正可恶的是王琸所在的公司,一直想要给他加戏。
明明是讲述民国川剧女旦角一生风云的故事,却要强行给男主加戏,何况王琸还只是扮演男主的青年时代,经过他的团队修改之后,显得剧情头重脚轻,找不到重点。这样的戏拍出来,观众肯定不买账,到时候口碑一定会受损,所以顾斐儿无论如何都要斗争到底。
不过有些事情却没办法明说,即便顾斐儿所在的公司也是这部年代大戏的投资人之一,但对方的公司同样有四分之一的投资,所以她跟王琸闹矛盾的由头,只能是对方太过轻浮,做出了有可能损害到了她名誉的行为。
就男明星言行为轻浮这一点而言,顾斐儿最近几年真是见识了太多,但每次遇到这样的人还是会觉得头疼。
只能说最近资本对娱乐圈的侵蚀太厉害了,作为变现渠道更宽广,资本更喜欢的赚钱工具人。偶像男明星被环绕在他们身边的公司和粉丝给宠坏了,完全就是一个个心智不成熟的大孩子。
顾斐儿有时候看到这些人觉得非常讨厌,有时候又有点怜悯,总之是一些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控的家伙,想让顾斐儿把他们当成可以平等对待的“人”,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高萱萱听到顾斐儿愿意明天开工,夸张的站起来拍起了掌,一个人唱独角戏都弄出了一种热闹欢腾的感觉。
高兴过后,宣称自己很累的高萱萱,又高强度集中的输出了十几分钟的情绪价值,嘱咐顾斐儿好好休息,才穿上自己的高跟鞋,精神抖擞,犹如带着胜果班师回朝的大将军一样走了。
顾斐儿已经睡了一整天,这时候也不可能马上接着睡觉,她先是从冰箱里拿出一份营养师搭配好的营养晚餐加热吃了,又坐在沙发上冥想了半个小时,然后打开舒缓的音乐,铺开瑜伽垫做了半个小时的热身运动,又在窗边的跑步机上。用二十公里的配速跑了一个小时。
因为每天都在坚持运动,简单的运动只让她脸上出了一点微微的汗水,她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悠闲的走进了浴室,打算好好的泡个澡,然后就可以安心的去睡觉了,她看了明天早上的通告,要在六点之前赶到剧组去化妆,争取赶在十点之前躺到床上,明天早上五点起来,还可以再睡七个小时,这对于一向缺乏睡眠的女演员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休息时长了。
以为自己只是从一段梦境跳到另一段梦境中的贺兰语,就这样默默的看着顾斐儿吃饭加运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然而这场梦却一直没有结束,到最后她都觉得有点乏味了,即便是看着一个大美人跑步,即便大美人有着仿佛教科书似的完美身材,盯着看一个半小时也会觉得有点无聊啊。
所以这个漫长的梦境,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就在贺兰语第二十五次感叹的时候,咔嚓一声,天上落下了一道惊雷。
从小在学校里做行政工作的爸爸就告诉贺兰语,她不常见面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物理学家。爸爸希望她长大以后也能像母亲一样优秀,所以从三岁起就让她看有插图的大部头科普书。
所以她很小就知道,雷电是云层撞击形成的,因为光的传播比声音的传播速度快,所以人们往往是先看见电光,再听到雷声。
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一切,所以她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害怕打雷,遇到打雷的天气也不会钻进被子里藏起来。
可是这一次的雷电却跟以往遇到的截然不同,当电光在窗户外面闪过,雷霆之声萦绕在她的耳际,仿佛有一道光鞭抽到了她的灵魂上,随后的雷声也像是有人拿了高分贝的喇叭,对准她的耳朵敲响了可以吓死心脏病人的铜锣。
心脏病,当这个词汇在贺兰语的脑海中滑过时,忽然一个画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到自己连续一个学期都只睡四五个小时,每天熬夜到凌晨看权威期刊,就连放五一假期在家里也不例外。终于到了五月三号晚上十二点,夜深人静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抽搐的绞痛,她明明想要求救的,可是妈妈根本没放假,爸爸出去应酬没回家,她呼救的声音太过微弱,等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天旋地转,眼睛逐渐昏花,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伴随着又一道雷声响起,灵魂的刺痛和恍惚,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她已经死了。
她甚至想起自己的葬礼,总是严肃的母亲,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只是她始终咬着嘴唇没有哭泣。
总是笑呵呵,给她灌了无数鸡汤的爸爸脸上终于露出了悲痛的表情,红红的眼眶,虽然没有在人前落泪,但肯定偷偷的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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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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