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语指尖的小火苗缓缓的靠近地板上的黑色焦炭状不明物质,就在靠近那团物质十厘米的地方,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面色凝重的盯着那团焦黑物体观察了十几秒,发现它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后,这才弹出了手中的火苗。
任何一个进过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不能徒手去接触实验材料,那些放射性物质或者带有化学毒性的物质,只要碰到人体就会对自身产生危害。在人类的早期探索阶段,许多人就是因为不谨慎的探索行为,丢掉了自己的命。
当火焰落在焦黑的物体上,贺兰语观察到,她弹出去的火苗只在那团焦黑色物质上方虚空的位置燃烧,似乎仅仅只是在消耗自身的能量,对那团黑色物质始终无能为力。
如果贺兰语对玄学世界稍微有一点了解,就会知道用阴火是没办法烧灭鬼物留下的残骸的,想要彻底消灭它,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太阳出来,将那恶鬼的残骸放到烈日之下,它自然会消失。
不过也不能说贺兰语现在的行为是在做无用功,就在她打算收回那团小火苗的时候,突然看见地板上那条曾经穿过翡翠珠的红绳,正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她有点迟疑的伸手去触摸那根绳子,这次没有灼烫的感觉,只感觉到了温和的气息。
在这股温和的气息中,似乎有什么信息传递到了她的脑海中,可是不等她完全理解这段信息的内容,忽然就看见旁边的黑色残骸中冒出了一个全身漆黑的鬼影。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突然了解红绳想要给她传达的信息,是“镇压”两个字。然而为时已晚,不知道那只小鬼通过什么方法,躲过了翡翠珠发出的烈焰攻击,此时他已经瞅准了时机,跳过了顾斐儿的大床,向着门口的方向爬了过去。
这时候双方之间已经拉开了相当的距离,贺兰语知道以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对方,于是她又想起刚才把翡翠珠丢到那只小鬼身上所产生的效果,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再次丢出了手中的红绳,试图再现刚才的奇迹。
然而跟那一枚精心刻画了强大攻击符篆的玉珠不同,这条红绳只不过是泡过符水的普通的绳子。幸好使用红绳的是贺兰语这个有了一定修为的鬼,跟活人不同,任何鬼魂都有使用物品魂力的能力,最常见的就是鬼魂可以使用人类烧给他们的纸扎用品,就是因为那些物品被人类的精神赋予了魂力。而活人必须要经过艰苦的修炼,才能掌控那些游荡在真实与虚无之间的魂力。
所以那根红绳并没有被贺兰语扔出去,它只是根据贺兰语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愿望,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仿佛套索一般,将那个快要迈出门口的小鬼捆了一个结实。
被玉珠轰炸过一次的小鬼早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彪悍,仿佛一个真正的羸弱小孩,被贺兰语轻而易举的提溜了起来。
可是当他被提溜到半途的时候,变故陡生,他突然抓住了顾斐儿的枕头,随即恶狠狠的回头看了贺兰语一眼。
贺兰语心中暗道要遭,果然就感觉绳子上传来的力道突然加重,从原本的十几公斤的拉力,突然增加到数百公斤,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拉一辆小汽车,然后就看到那漆黑的鬼影强势的拉拽着红绳,瞬间钻到了顾斐儿的脑中。
正当贺兰语还在被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感到震惊时,抓在她手中的红绳力道忽然再一次变大,仿佛从一辆小轿车变成了大卡车,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随着红绳的拉扯,猛然间怼近了顾斐儿那张精致无瑕美到惊心动魄的脸,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撞上去,发生一起毁容惨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仿佛是投入到了一片湖水中,当她穿过水波探出头来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她只看到顾斐儿掐着一个小男孩的脖子,用尖刀抵在他的腰间,面对着一男一女两个面貌模糊的身影,冷静而坚决的说,“给我三十万现金,无论你们是去偷,去抢,去借高利贷,总之在天黑之前,必须把钱给我,否则我就劁掉他。”
贺兰语刚刚看到顾斐儿的时候,还觉得她跟外面睡着的样子差不多,但等顾斐儿开始说话的时候,顾斐儿的身体却变成了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反而是那两个原本面目模糊的男女变得清晰起来,他们都是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壮年男女,他们看向顾斐儿的目光既憎恨又恐惧,当那个男人试图靠近顾斐儿的时候,顾斐儿便毫不犹豫的将水果刀向前一递,在小男孩的侧边腰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鲜血顺着刀口流淌,满脸凶相的女人瞬间流下了眼泪。还不等她哀求的话出口,被顾斐儿掐住喉咙的小男孩却突然看下了贺兰语的方向。
小男孩直勾勾的目光,让贺兰语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就是那个恶鬼。而他的目光似乎也提醒了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都将视线转移到了贺兰语的身上。
就在贺兰语还在试图理清现场的情况时,就听到那个愤怒的男人恶狠狠的对着她怒吼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就在顾斐儿的目光同样被贺兰语吸引过来,疑惑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穿着熊猫睡衣和熊猫拖鞋的年轻女孩时。被她掐在手里的小男孩,忽然化作一道黑影,钻入地板不见了。
眼前的场景忽然像信号接收不良的老旧电视机一样,画面变得模糊起来,然而顾斐儿的目光依旧落在贺兰语脚上的熊猫拖鞋上,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这一刻顾斐儿是清醒的,她甚至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是她为什么会梦见自己变成了重男轻女家庭里,被父母当作牛马畜生的姐姐,还要被恶劣的真熊孩子欺负,甚至才刚刚初中毕业,就要被父母卖给老光棍。
这样的情节听起来也太狗血了吧,现在就连家庭伦理剧都不想拍这种情节了。可那些记忆仿佛是灌输在她的脑海中一样,而且还要她必须服从父母,必须宠爱她的弟弟。
然而当她正在削苹果,那个熊孩子突然跑过来恶狠狠的踢她小腿时,她的脑子根本不加犹豫,一把抓住了那个熊孩子的脖子,然后将水果刀架在了他的面前。
回想起记忆中,这个小男孩经常对着姐姐非打即骂,几乎把比他大十岁的姐姐当成了一个沙包,还是婴儿时期,就会看着没有及时换尿布的姐姐被父母打骂,而呵呵的直笑,稍微大一点还会经常丢掉姐姐的饭碗,不许她吃饭,说她是赔钱货,这根本就是披上了小孩皮的恶魔,所以拿刀对着他的时候,顾斐儿一点都没有心虚。
然后那两个父母突然冲出来,就变成了一场对峙的戏码,她觉得按照记忆中的那些情景,她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很多的劳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看孩子,就算每年只给她三万块钱,十年无休的劳动下来,她必须要得到三十万的报酬,然后才会离开这个家,去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始没多久,荒诞的场景中就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乱入的人,一个穿着熊猫睡衣和熊猫拖鞋的年轻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可爱又文静,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出身良好很有教养的样子。
贺兰语被大美人直勾勾地盯着,手脚都有些局促了,她张张嘴想要对顾斐儿解释一点什么,可是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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