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鸢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排练室了，除了个别也接了其他组的助演外，唯独没见到刘泽楷和梁思思。
“刘老师和梁思思呢？”顾清鸢张望了一圈问道。
沈归帆回答，“刘老师觉得梁思思的人物小传梳理得不对，单独指导她去了。”
顾清鸢便也没再多管，顺便看了看其他人的人物小传，发现没太大问题后，便让他们几个先试着对台词，互相熟悉一下。
另一位导师不在，顾清鸢也不好自作主张直接就开始排练，还是得等一等对方，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安排。
没想到这一等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刘泽楷和梁思思先后脚走进排练室。
“清鸢，你来了啊。”刘泽楷笑得和蔼，他逡巡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对台词，“你已经安排好他们了吗？”
刘泽楷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即便已经五十多岁了，一双多情眼却还是很有魅力，比起儒雅的吕轩老师来，要多几分风流。
就是白衬衫稍微有点皱巴。
梁思思跟在后面，匆匆跟顾清鸢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学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刘泽楷单独辅导，以至于她紧张得额头上都冒汗了，脸色有点难看，走进去的时候踉跄了下差点摔了。
“刘老师早。”顾清鸢笑着同对方打招呼，解释道，“还没安排，先让他们相互熟悉一下，对对台词。”
顾清鸢忽然尴尬地发现刘泽楷裤子拉链没拉好，赶忙用气音小声提醒，“刘老师，你裤子拉链没拉上。”
刘泽楷尴尬又慌张地转过身，用手上的夹板做遮挡，终于整好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开始分配任务，然后就开始正式排练。
顾清鸢主要负责指导男女主之间的对手戏，没想到才刚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贾芳菲跟沈归帆演对手戏过于激烈，根据剧情，女主因为原则问题而跟男主产生了争执，贾芳菲表现得像沈归帆是她的仇敌一样，对男主没有一点子爱意。
“停！”顾清鸢及时喊停，“贾芳菲，你人物小传不写得挺好的吗？怎么开始演了就不对了。你们俩是情侣，你看他的眼神里却一点爱意都没有。你好好想想，这对吗？”
贾芳菲很不服气，“我觉得我演得没有问题，哪怕是情侣，就算平时再怎么亲密恩爱，但吵架的时候也是真的容易不管不顾，将对方似若仇敌也是有的。”贾芳菲看着顾清鸢眼神轻蔑，“更何况，还是这种原则性问题，就是因为失望才吵得更凶。”
顾清鸢扶额，“那你失望也没演出来啊。”
“哦，我在演气头上吵得激烈的那一段，失望是在开头。”
得，顾清鸢已经听出来贾芳菲的目的，她不是来好好演戏的，她是来抬杠的。
饶是向来对这些事情迟钝的沈归帆都感觉出来了，他皱着眉，“贾芳菲，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贾芳菲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话语尖锐，“我怎么不认真了？你哪只眼看见我不认真了？”
贾芳菲战斗力很强，而且气势很足，沈归帆在这方面战斗力很弱，被贾芳菲这么大声说话，他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脸色很不好看。
贾芳菲见沈归帆“你你你、我我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此磕巴，像只斗赢了的大公鸡洋洋得意。
顾清鸢算是看出来了，贾芳菲不光对她这个导师有意见，连带着对沈归帆也看不顺眼。
她刚想劝阻，去隔壁对戏的刘忆歆和韩苏苏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立马上去帮沈归帆。
刘忆歆年纪比这边几个学员都大，之前就特别照顾沈归帆和韩苏苏，此刻见沈归帆受欺负，顿时如护崽的母鸡似的。韩苏苏则是努力拉架，拉架不成反被弄哭，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那场面简直就是一群小学鸡在吵架。
刘泽楷见状不对刚想过来，顾清鸢大声喝令她们几个都闭嘴。
“你们三个先梳理一下剧情，我等会儿回来。”顾清鸢交代完沈归帆、刘忆歆和韩苏苏，就对着贾芳菲说，“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清鸢怕贾芳菲不配合，还用眼睛瞥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在拍摄的摄像师，贾芳菲不情不愿的，倒也乖乖跟着去了。
顾清鸢找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一进门贾芳菲就变脸了，脸上毫不掩饰对顾清鸢的轻蔑，直接开门见山，“我不认为一个没有演技、单纯靠着耍嘴皮子的人可以当演技方面的导师。”
“你在说祝导咯？”顾清鸢故意歪曲贾芳菲的意思，虽然她说得有一定道理。
“你……”贾芳菲像是被顾清鸢这样子无耻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反驳，“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你，祝导怎么能一样，祝导虽然不演戏，但不代表他不会演戏。”
顾清鸢毫无情绪地“哦”了一声，转身往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了，还招呼贾芳菲坐下说。
贾芳菲本来就不怎样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劝你趁早离开这个节目，你根本没资格教我。”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
手刚放到门把手那里，就听到顾清鸢略带嘲讽地说，“一味地排斥导师可不行，你这样傲慢是走不长远的。”
贾芳菲开门的手一顿，正想转身反驳，便看到顾清鸢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叉横在胸前抱着，身体向后靠着沙发背，右腿交叠在左腿上。
那样子像小姨家里那只矜贵的布偶，有着一身漂亮的毛，总是趴在沙发靠背上，蓬松的大尾巴时不时地甩一下，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类。
顾清鸢勾了勾唇，“我可以断定，如果你依旧是这个性子，仗着有点演戏天赋就骄傲得听不得别人的批评，那你未来的成就一定是有限的。你可能还比不过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沈归帆。”
贾芳菲很生气，这话她已经听过了，还是从自己最崇拜的小姨口中得知的。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听不得这话从顾清鸢的嘴里出来，当即黑了脸。
“抬杠并不能让你进步，如果我是你，也看不起教自己的导师，更看不起和自己搭档的学员。我不会选择抬杠，而会选择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认真来，让自己看不起的导师和学员反过来为自己叫好。如果对方恰好也讨厌自己，那这将会是让他们不好过的最佳方法。这就是强者遇到这种情况时会做出的选择。”
顾清鸢挑眉，脸上却笑着，“就看你是想做一个强者狠狠打脸自己讨厌的人，还是想做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懦夫呢？”
她的这番话很有用，回去之后，贾芳菲就老实了。而且像是要拼命证明自己似的，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啧，小样，还拿不下你。
顾清鸢看着认真对戏的贾芳菲，内心骄傲的说。
贾芳菲这样傲娇的人，其实不难对付，只要拿捏住对方的七寸就能让她乖乖听话，而且对方还会觉得自己这样做不是在示弱，是在证明自己。
刘泽楷抽空来看了一下他们这边的排练情况，看到无比认真的贾芳菲时，还挺惊讶的。
“你跟她说什么了，她现在怎么这么认真，不跟你抬杠了？”刘泽楷好奇地问。
顾清鸢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秘密。”
顾清鸢这边已经渐入佳境，刘泽楷那边却出了点问题，梁思思总有些心不在焉，进入不了状态。
刘泽楷多次说过梁思思了，但她嘴上说着抱歉，下次还是演不好。
“刘老师，需要我帮忙吗？”梁思思虽说是刘泽楷负责的，但到时候上场还是要所有演员一起配合，一旦其中一个演员表现不好，整场戏就会垮掉。
“不用。”刘泽楷斩钉截铁，像是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他缓和了语气，“清鸢你去忙吧，这里我能处理。”
顾清鸢也没再多说，又默默地回去了，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刚刚梁思思好像在害怕，而且在怕刘泽楷。
可对方并没有骂她啊，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只是表情很无奈。
顾清鸢想着，可能是因为梁思思太内向敏感了。
直到，刘泽楷把对方叫出去，顾清鸢看到梁思思脸上堪称惊恐的表情，虽然低着头，但顾清鸢还是看见了。对方甚至偷偷地看向自己，那是一个求助的眼神，甚至带着卑微的哀求。
电光火石之间，顾清鸢脑海里闪过很多疑问，很多念头。
为什么梁思思会害怕刘泽楷？
为什么刘泽楷那么关注梁思思？
为什么梁思思看向自己的眼神会带着卑微的哀求？
那不是学生害怕老师的眼神，更像是害怕坏人的眼神。
顾清鸢还没想明白具体原因，强烈的直觉已经让她开口了，“等一下！”
“刘老师，能先打断您一下吗？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十万火急啊。”顾清鸢突然道，“思思，你要不然先跟芳菲她们几个熟悉一下，反正你们后面还有一起的戏份。”
梁思思忙不迭地答应了，微垂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
而顾清鸢则是直接和刘泽楷去了排练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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