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的人多半都是墙头草,乔溪云这一被晋为常在,各宫都送了贺礼来,云绸春绸织锦缎,金簪玉镯流苏步摇。
顺妃在养病中也派人送了一对玉耳饰过来。
“你们顺妃娘娘还好吧?”乔溪云对来送东西的彩云问道:“这两日可有哪里不舒坦?”
“不舒坦倒不至于。”提起这事,彩云眉头皱起,叹了口气,“就是我们娘娘受了惊吓,昨儿个夜里还魇着了,太医说是受惊后常有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
这要是按照现代说法,那就是ptsd。
乔溪云道:“不知娘娘几时得空,我去陪陪她说说话,我也没旁的本事,也只能尽下心意。”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可谁听了这样的话,心理不高兴?
彩云笑道:“小主有心,小主只要想来,下午未时过来就成,我们娘娘没有歇晌午的习惯,下午一般都是有空的。”
“那明儿个下午我就过去看望娘娘。”乔溪云说道,彩云答应一声,乔溪云吩咐如意把彩云送了出去。
下午,李福全去体和殿量体做衣裳回来,一脸神神秘秘的。
乔溪云练字的时候,他进来,站在书案跟前,垂手等着,待到乔溪云练完字,他才出声:“小主,先前那只猫的事,有眉目了。”
乔溪云眼中露出诧异神色,示意如意去把守着门,问道:“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去体和殿吗?”
“就是这么凑巧的事,”李福全说起来还有些兴冲冲,他咧着嘴笑道:“要不人家都说,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奴才先前处处留意,只怕把眼珠子都盯出来,都找不到什么迹象,结果今日这去体和殿量身,就找到人了。”
今儿个是宫里太监量身量做秋衣的日子,宫中规矩素来是上一季做下一季的衣裳,一人两身轮换,当然,有钱的太监也可以自掏腰包多做几身。
不过,像今儿个的日子,那是每个太监都得去一趟,除非身子不适,否则不得缺席,这里面有个缘故,那就是宫里头默认的一个规矩,趁着这量身的时候会再次检查太监的根除没除干净。
“是谁?”乔溪云问道。
李福全脸上的兴奋褪了不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贵妃娘娘身旁伺候的陈公公。”
“是他?”乔溪云有些诧异,“你瞧准了,真是他?”
“奴才瞧了好几眼,陈公公的手背上确实有抓痕,像是什么抓过的,但是不是猫抓的,就不好说。”李福全认真想了想说道,“不过,若是没个猫腻,以陈公公的身份,贵妃娘娘对他的器重,他这手上受伤,怎么也该请个太医给瞧瞧才是啊。”
这话说的在理。
有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陈公公受了伤却一声不吭,更加叫人怀疑。
“小主,这事奴才看咱们还是不要往下查了。”李福全胆小地缩了缩肩膀,若只是牵扯到丽嫔,还只是小事,把贵妃都牵扯进来,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了。”乔溪云微微颔首,“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藏在肚子里。”
“奴才晓得的。”李福全忙说道。
查清楚了是谁弄死的猫,这件事反而有些烫手,乔溪云想了想,请了白梅姑姑过来。
白梅姑姑知道这事跟贵妃牵扯上后,神色微变,
乔溪云看出来了,“姑姑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梅唇角扯了扯,叹息一口气,眼里掠过无奈跟恐惧,“小主若是听我的,这事就别往下查,也别告诉任何人,只当自己不知道。”
“贵妃这么可怕?”乔溪云屈起手指,敲击着桌子。
白梅道:“不是贵妃可怕,是贵妃娘家可怕,贵妃阿玛是菩萨保,手握兵权,您只想想,这么些年,后宫里就两个孩子,一个格格是贵妃生的,一个阿哥是云妃生的,还是个……”
白梅说的含糊,但乔溪云能明白她的意思,万寿节的时候她就看出大阿哥有异于常人之处,似乎是结巴。
一个结巴的阿哥,怎么也没机会当皇帝了。
乔溪云脸上露出慎重神色,看来她低估了贵妃,“我明白了,这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小主明白就好。”白梅就怕小主固执,见小主脑子转的过弯,心里松了口气,“您查这事无非是想给顺妃一个公道,但咱们胳膊拗不过大腿,眼下还是保全自己的好。”
白梅这番话是话糙理不糙,别说乔溪云现在没证据,就是她有证据,把这件事捅出来,然后怎么样呢?
顺妃也没受伤,就算证明是贵妃害顺妃,了不起也是贵妃自罚三杯罢了。
……
“乔答应,哦我忘了该称呼你为乔常在了,常在喝茶吧。\"
顺妃笑着招呼乔溪云:“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平日里我喝的不多,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乔溪云喝了一口,果然清新,“您宫里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我只怕我来您这里,喝多了好茶,回去喝不惯我那边那些粗茶了。”
彩云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顺妃笑道:“你就会哄我,既然你喜欢,那回头你带些回去,我这边不爱喝茶,那些茶放着也是白糟践。”
“那怎么好意思。”乔溪云没想到顺妃这么大方,这几日来她隔三差五地来看顺妃,顺妃一直很和气,“我这连吃带拿的,传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话。
“你啊,跟我客气什么,你不也带了不少点心过来给我,还给我做了一个香囊。”顺妃抚着腰间佩戴的三羊开泰香囊,”你的这些心意难道不比那些茶叶贵重。“
“可不是,有您常来陪伴我们娘娘,我们娘娘气色都比之前好多了。”彩云也劝说道:“您要是不收,那可就是见外了,我们娘娘反倒要不高兴。”
“那就多谢娘娘。”乔溪云说道。
顺妃对彩云吩咐几句,彩云去而复返,不但带了一匣子茶叶,还带来一匣子燕窝。
“娘娘,这又是?”乔溪云有些头疼。
顺妃拿起帕子擦了下唇角,和气地笑着说道:“这燕窝是给你补身子的,我看是你这几日太过操劳,今儿个看你的气色有些不太好。你先前大病初愈,想来身子亏得厉害,这燕窝食补,对咱们女人最好。”
“娘娘懂岐黄之术吗?”如意好奇地问道。
顺妃微微颔首,“我闲来无事,偶尔便看些黄帝内经之类的医书打发打发时间,若是大病,我是看不出来,但是小症候,却是能看出一二。”
“前些日子大阿哥咳嗽,还是我们娘娘看出来的。”彩云说道。
”娘娘可真厉害,还有这等本事。“乔溪云这回是真有些惊讶,”怪不得人常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像您这等有本事的人才更加低调。“
顺妃被夸得实在忍不住笑,她的眉眼弯弯,“乔常在这张嘴真是跟抹了蜜似的,快别夸了,不然今晚上我都不必吃饭了。”
“常在是实在人,说的可是实在话,娘娘就是处处都好。”彩云这么多年难得见顺妃这么高兴,也跟着奉承几句,恨不得乔常在常常来的好。
她先前还担心,乔常在如今得宠,又年轻貌美,只怕少不了有些年轻妃嫔的通病,习惯恃宠生娇,看不起其他人老花黄的妃嫔,想不到乔常在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不但嘴巴甜,还会做人,她来不过几次,景阳宫上下对她的印象就已经好得不行了。
在景阳宫盘旋半日,快晚点的时候,乔溪云才回的绛雪轩。
她跟如意打趣道:“我这都快成打秋风的了,顺妃娘娘大方得叫我不好意思。”
“顺妃娘娘为人一向大方。”如意拿美人拳给她捶打肩膀,别看只是陪着顺妃说说笑笑,解解闷,这一下午应酬下来,也是身心俱疲,乔溪云从不敢小觑任何一个地位比她高的人,更不会糊涂的以为顺妃出了名的和气,就好拿捏。
她在景阳宫的时候,一言一行,坐姿、走姿是处处留意,更别提还要想方设法地逗顺妃开心。
乔溪云嗯了一声,也没跟如意说太多。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反而不合适。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如意道:“你去拿镜子来。”
如意拿了一把黑漆螺钿靶镜过来,乔溪云对着镜子照了照,眉头皱了皱,又去卸了脸上的胭脂水粉,仔细看了。
“小主,您不必看了,您还是那么好看。”如意笑着说道。
乔溪云敛眉思索,“如意,你有没有发现我这几日气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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