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拉门滑动的声音传入耳中,陈愿手腕一抖,掌心里的手机一下掉落,磕在桌角,又摔到地板上。
咣当。
手忙脚乱地弯腰捡起来,就看到屏幕磕了个裂纹,不偏不倚,正好划过照片里闻玉津的面中,将一张姣好精致的美人面割开,原本温柔的笑容也变得扭曲起来。
她手抖了一下,退出界面,便听到闻玉津柔润清婉的声线隔了一段距离落进耳中,“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磕到手了?”
那一瞬间的茫然,惊雷般的骇然与慌乱,在看到爱人一如既往的关切面庞时,就如被风吹散的浮萍,飘向远处了。
或许,是什么要好的亲人吧,也可能是亲密的友人……
她下意识地开脱解释,也习惯性地去忽略自己结婚四年,并没有听闻玉津提起过这个人的事情。
刚出浴的女人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幽香,正为半干的发丝涂抹精油,被热水熏腾过的皮肤透着粉,好似饱满细腻的蜜桃。
那双青灰的眸子也水汽氤氲,宛若雾气朦胧下的山林,若隐若现。
陈愿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弯腰时凹凸有致的身体,面上不由得红了起来。
闻玉津继承了来自双亲的好相貌,混血的基因使得她五官轮廓分明,颇具异国风情,一双淡青眼眸更是美得让人心惊。
如果美色能够杀人,那她一定是最出色的刽子手。
陈愿又看得呆了,被人发现,噙着无奈的笑走过来,调侃道:“看这么多年,也没看腻?”
“咦,这个是?”
陈愿回过神来,“啊!这个,是,是我亲手做的纪念日礼物,送给你。”
她的脸更红了,只是刚刚是因为美色醉人,现在则是忐忑害羞。
看着对方纤白的指尖拿起礼物盒打开,陈愿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闻玉津的脸,生怕错漏一点表情。
那是一根玉簪,簪头做成兰花样式,含苞欲放,花叶交错,以银链坠着个水滴坠子,触手细腻,玉质温润,是上好的玻璃种。
闻玉津面上带出一点讶然,“阿愿,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很厉害,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陈愿抿了下唇,唇角微微翘起,“特意学了几个月,姐姐喜欢就好。”
“所以,你手上之前的口子,根本不是切水果弄的,是吗?”
陈愿一下闭上嘴,不说话了。
闻玉津便叹了口气,目光里像是糅合了细雨与春风,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众多的情绪汇聚到了一处,最终化作如海般绵延无际的爱。
陈愿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喉咙干渴地吞咽了一下,舌尖发起痒来。
下一瞬,她的领口便被一只手拽住,歪倒在了床上,压在一具温软的躯体上,侧脸被手掌心摩挲着,耳垂被指尖揉弄。
那手的主人抓住她脑后的头发向下压,叹息般说:“阿愿,好孩子,吻我。”
……
闻玉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床下的时候像水,床上的时候像火。
如果说她是女王,陈愿就是甘愿为她奉献所有的仆人,情愿服侍她到地老天荒,以膜拜神明的方式,虔诚又煽情地吻过每一处皮肤。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愿会觉得,自己掌控了她,拥有了她,又在她的命令下丢掉所有心思,只为让身下的人感到愉悦。
第二天,闻玉津特意换上一件旗袍,将这枚簪子挽进发里,不掩饰她的喜欢。
“公司有一点事要处理,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吻过陈愿的唇,指尖在她的面颊蹭过,像是很留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一阵,被窝里的热气渐渐退去,她也只好爬起来,今天还得出门,有要紧事做呢。
陈愿大学和闻玉津是同一所学校,但她是文学系,闻玉津是表演系。
还没毕业,闻玉津就接到了影视邀约,出道的第一个配角就火出圈,为她带来了一个女二号,并成功拿到了最佳女配奖。
这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因着闻玉津出名太过,考虑到不影响她的事业,两人选择隐婚,陈愿迁就着对方,也放弃了刚刚有起色的编剧工作,免得片场遇见会露馅,转而当了全职作者。
闻玉津知道个大概,但并不关注,只说开心就好。
是以她今天出门,是要去和一位友人兼忠实读者,商量出版亲签的样式的,顺便也要去一趟出版社,看一看样品。
等到拿起手机出门,她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项行程——换手机膜。
想到这个,就不免要想起那张照片,等陈愿再去看的时候,那条朋友圈已经没有了。
发它的人是她和闻玉津的共友,准确来说,是上层圈子里的一位,闻玉津的朋友。
她们既然结了婚,彼此的圈子少不得要互相接触一下,自然也就加上了。
消息虽然不在,可画面依旧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陈愿是个别扭的人,话都藏在心里,很难说出口。她觉得奇怪,不太舒服,可一想到闻玉津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怀,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谁还不能有几个朋友了?
难道她要不相信对方的爱吗?
不可能的,闻玉津爱她,毋庸置疑。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爱人。
强行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她打车来到约好的茶馆,四下一扫,便见到了霍令仪,后者正举着胳膊,冲她招手,卷卷的短发弹起又落下,好似水母盖,又像是飞奔的卷毛小狗。
两人视线一对上,陈愿就从省电模式变成了开机模式,紧抿的唇角也小小扬了一下。
她坐到桌对面,摘下围巾,就听到霍令仪说:“今儿这天可真够冷的,又降温了,一会儿要不要吃火锅?”
“好啊。”陈愿一向很随意,何况闻玉津说了,她今天要晚上才能回家,白天怎么都是空着,和朋友吃顿锅子是很好的选择。
新书还在积累灵感,她最近都很闲。
桌上已经摆了几碟茶点,中式西式都有,陈愿拈起一个放进嘴里,再一抬头,桌上就摆了好几张明信片。
霍令仪一边发一边念叨:“这是小凌的三种,这是黑塔,这是吞噬者,这是不渡河……”
一直摆了满满一桌子,她才停下手,“好了,挑吧!”
陈愿垂着眸,视线从上面依次扫过,沉吟纠结了半晌,如实道:“我选不出来,每一个都好好看啊。”
霍令仪也沉默片刻,“我也……”
“要不就全要了吧。”她思索后说,“随机发,印出来也不要几个钱,而且好不容易约的呢,不然搞个插画集周边?这个数量肯定够的,你之前出版的那些也可以加进去,或者分成四个单本,完美!”
陈愿是写科幻小说的,刚出版的这本,是末日废土系列,所有的异种怪物,她都有约稿,主要配角和场景,也都约了插图,甚至不止一张,完全承担得起一本画集的数量。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贵了……她很喜欢读者们,赠送明信片也是自发的想法,这本书几百万字,全订下来价格不便宜,再搞这个,陈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好像在圈钱似的。
她一皱眉,霍令仪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不会想每个人都送吧!”她大声道,“家里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你约稿就花了得有小十几万出去,贵的五位数,便宜的也四位数了,周边也要全送,干脆倒贴写文算了。”
“真要送,就一千本抽奖,不许再多了。”
霍令仪堵住她的话,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多数情况下,陈愿都没什么坚持,何况霍令仪不仅是友人,还是她评论区的管理,更是签约网站以及旗下出版社的下一任继承人。
老东家都拍板了,陈愿犹豫片刻,只得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火锅吃谁家的呢,不然还是老地方?”霍令仪翻着手机,眉眼间渡着一层日光,那颗藏在眉尾的小痣也被光晕晃得不甚清晰,“它家新出了冬阴功汤底,要试试吗?”
“好啊,我都可以。”陈愿发出过分随性的声音,窝在椅子里,像是一颗摇摆的海草。
霍令仪把东西一收,又装回包里。
她是开车过来的,浅蓝灰的轿车就停在路边,车身上喷了涂鸦,是过分绚烂的晚霞落日,两只寒鸦落在树枝上,蓝灰的车身便宛若天空。
陈愿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第一本书最后收尾的场景。
霍令仪是她的第一个读者,到现在,也认识三年多了。
陈愿拉开车门,刚要坐下,忽然看到后视镜里照出的画面,手上动作一顿。
霍令仪见她不动,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哎,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陈愿眼眸微转,“是你认识的人?”
霍令仪眼底滑过一丝反感,“她不就是那个应念皎吗?你老婆之前的烂桃花!”
熟悉的字眼从她口中念出来的那刻,陈愿的心跳便漏了一拍。
话里的人就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只露一个背影,但干净的玻璃窗上,却映出那支玉簪。别人不知道她是谁,但陈愿心里一清二楚。
“什么?”
霍令仪觑着她的神色,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自己反倒蒙了一下,“就……她俩,你不知道吗?”
陈愿控制不住地扭过头去看,轻声说:“……她俩是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啦。”霍令仪话说了一半,反倒含糊其辞起来,“我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你还是回去问当事人比较好,传闻都是不准的,瞎扯的。”
陈愿:“我现在就想知道。”
霍令仪有点为难地说:“就是之前,闻小姐喜欢应念皎,追了她很久,说要联姻来着,但也没成,不过她们两个后来怎么样,有没有在一起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和她们当时都不接触,也不了解,只是朋友提了一嘴。”
“应小姐大学毕业就出国了,好几年都不在国内来着。”
耳边的叙述仿佛远在天边,陈愿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桌子,名叫应念皎的女人柔婉得仿佛一汪映月清泉。
某个瞬间,她们两个的视线对上了一刹,后者微微一笑,陈愿立刻坐进车里,砰地把车门拉上了。
霍令仪还在外面吹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愿却顾不上解释自己的失礼和反常,目光紧紧钉在后视镜上。
隔着一面镜子,一扇窗,柔婉的女人站起身来,椅背的围巾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挽着玉簪的女人替她捡起,拍掉灰尘,小心地帮忙系了上去。
陈愿的心一下踏空,掉了下去。
请吃今天的饭(掀开锅盖)(吹吹热气),明天的饭在12点哦
(搓手)(端碗)(清嗓)我能不能讨要一点月石呀嘿嘿,好运连连的菩萨们!求求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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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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