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森传媒是闻家的一个子公司,投资的小产业。闻玉津说要进娱乐圈,这个公司就转到了她的名下。但她不经常处理业务,都是由代理人来做。
业内知道这件事的不算少。
她借口公司有事务要处理,从家里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应念皎约她见面的地方,是海边。
文海,又叫文海湾,峡湾一样,因为宛若神女酣梦的地形,又称神女湾。
传说有情人来到这里,向神女庙诚心祈祷,就会得到一位真心爱人。
来到这里的情侣很多,纵然海风刺骨,也浇不灭她们炽热的心。
风吹过深灰色大衣的下摆,将米白的围巾撩起一角。闻玉津抬手按了按呢绒的圆帽,望向海天相接的那道白线。
不知道陈愿有没有起床,她出门之前做了南瓜饼,凉了再热,口感就变差了。
“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散步呢,这地方好像一直都没变过。”应念皎感慨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一对又一对的年轻情侣,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闻玉津收回思绪,望向对方的目光复杂悠长,但只停留一瞬,视线便挪开,那点繁杂的情思似乎从话语里一起叹出来,逸散在冷风中。
“是啊,毕竟已经过去五年又六个月了。”
她轻声说:“人一辈子,有几个五年呢。”
应念皎也沉默下来,
只有风在两人中间游走,将一个人的发丝,吹向另一人的外套。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应念皎问。
“我应该说好,还是不好?”闻玉津低笑了一声,有些自嘲意味。
“你呢,在国外的日子不顺心吗?突然回来,让人措手不及。”
“我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最初的两年,阿西娜对我很好,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在她身边,却能放下所有压力,被哄着爱着,期待着一场求婚。”应念皎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说来你可能不信,阿西娜出轨了,不止一次,我却选择原谅了她。”
闻玉津依言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爱情会把人变成陌生的模样,变得不像自己。我是那么爱她,为她来到另一个国度,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烂人,也忘不掉那些甜蜜的过往,越陷越深。”
应念皎的眼里似乎有一点水光,被她动作明显地眨掉,“被发现以后,她总是认错,道歉,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会犯了,和那些女人都是一\夜情,是肉\体关系,我信了。”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不仅出轨,而且还吸d,甚至还要拉着我一起。”
“真看不出来她是那种人。”闻玉津低声说。
“我虽然拒绝,却管不住她。她经常和一群朋友来到家里开party,每个人都乱得不成样子,在客厅里倒成一片,那种场面……”
像是说不下去了,应念皎别过头去,用食指蹭了蹭眼角,眼眶微红,故作放下般扯动唇角,“不说这些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或许,这就是我做错的报应吧。”
“你和陈愿……”
话只说了一半,她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你们看起来很幸福,真好。”
闻玉津转眸去看她,柔白的面庞宛若海面翻白的泡沫,脆弱感转瞬即逝,她重复着低喃:“……看起来。”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不必太明显。
闻玉津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或是叹息,或是怜惜,或是迫不得已,将所有情感融汇在微颤的尾音中。
“阿愿是很好的人,只可惜我不好。”她轻轻地说,“我的心里,总想着一些,很不好的事。”
应念皎眼波一颤,觉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两个人相携走过海滨大桥,远远望见神女庙,不等应念皎开口,闻玉津便说:“不去拜庙了,我早已经不信它。”
是什么时候不信的,是从她离开后吗?
应念皎心下微动,更是志得意满,但她面上却是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小心翼翼,踌躇难言,最后也没有开口。
两人分别,闻玉津先去了花店,在里面逛了良久,用花香熏掉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买了一束店主自己搭的淡蓝色花束,又照例去皇冠芭乐买了一份甜点,还去快餐店买了披萨和炸鸡。
好似去外面打猎,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接受她投喂的小狗就摇着尾巴冲出来,扑进她怀里嘤嘤叫,发出一些“姐姐,姐姐”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披萨!”
“昨天做梦,梦见你缠着要吃呢。”闻玉津弯了下眼眸,仿佛也被她身上这股兴奋劲传染了,玉白的指尖点了下陈愿额角,“是你最爱的榴莲披萨。”
“姐姐姐姐,好爱姐姐!”
陈愿又是一顿好蹭,才欢天喜地去洗手,把吃的都拿到餐桌上面。
“是不是要挑礼服啦?”她挤好番茄酱,戴上手套,先拿了一根薯条蘸着,眼睛眨巴眨巴地问。
没邀请闻玉津一起,因为后者不吃这些高热量食物。
“是应该选一下,册子放在哪儿了?还是书房吗?”闻玉津说。
她在家的时候短,房间都是陈愿和保洁一起收拾的,虽然阿愿很可爱,但对她的收纳能力,闻玉津实在不敢交付信任。
陈愿果然迷迷糊糊的,“应该吧?”
闻玉津摇了摇头,自己去书房里找。
请的保洁阿姨不住家,但也是雇佣了好几年,是从老宅带过来的,知道她的习惯。
过两天的生日宴,想必又不会安分。
但闻玉津不觉麻烦,反而跃跃欲试,颇为期待。
她喜欢演戏,戏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有丰沛的情感,要把她们漫长的一生,通过短短的两个小时展现出来,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的碰撞,情绪都激烈得宛若喷发火山。
而她,是个靠汲取情感为生的怪物。
平淡的生活未免过于无趣,她需要大量“愉快”的调味品,来丰富味蕾,填充空荡的胃袋。
陈愿毫无保留的爱让她很受用,但为了可持续发展,她得拿捏着尺度。
闻玉津喜欢鲜活的人,不喜欢半死不活的。
她急需一个能肆意使用手段的猎物。
——
凭心而论,陈愿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但很多时候,她不会刻意打扮自己,心血来潮地化一化,手法也很笨拙,只是底子太好,方便她胡乱折腾。
她最漂亮的,是那双浅瞳的,圆溜溜的猫眼。
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深褐色,没有纯然的黑,但也有少部分人,拥有很浅的瞳色。宛若流淌的蜂蜜,秋季的日光,最外沿的一圈,也是淡淡的棕灰色。
但平时,陈愿都会戴上眼镜,因为闻玉津喜欢,本来计划做的近视手术也搁置下来。
不过现在是宴会,为了造型和谐,她便戴上了隐形眼镜,将这双漂亮眼瞳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四下望去时,恰如懵懂的幼兽,观察森林以外的世界。
陈愿的身上,有一种游离的气质。
不管身处多么金碧辉煌的场景,周围的热闹和繁华总是不能侵入她的世界,只有在望向闻玉津时,她的精神才会从飘荡的空中落到实处,进驻到这具躯壳内。
区别对待,分外明显。
闻玉津最爱的就是这种区别对待。
她挽起陈愿的手,享受对方目光的追随。
“是老师。”陈愿说,从并不稀疏的人群中,迅速抓到了她认识并且喜欢的人。
但应蓉身边还站着一位她不喜欢的——应念皎。
后者穿了一条亮银的鱼尾裙,但从腰腹向下,裙摆渐变成了星空般的深蓝色,仿佛披了夜晚的银河在身上,不会喧宾夺主,但也十分惹眼。
陈愿的视线从她身上轻飘飘地扫过,对着应蓉展露欢喜的笑容,“要是知道老师来,我应该再带一份礼物的。”
应蓉既是一位教师,又是一位妈妈,她站在那里时,就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说话的口吻很是亲近,笑着说:“你过得好,就是对我最大的礼物了。”
陈愿在她面前,就像一位听话乖巧的晚辈,眸光孺慕,“新书出版以后,一定先给老师送过去一本。”
应蓉发出师长和读者双重压力的声音:“《白塔》的第二部你什么时候写?”
听得陈愿丢盔卸甲,只想逃跑。
她们二人交谈甚欢,闻玉津没有插入,应念皎也没有。
前者在注视着陈愿,看似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眼尾余光却瞄着后者,而后者接过这份眼神,抬手撩起鬓边垂下的发丝。纤细透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条坠着相思结的手链。
和她今天穿的衣服风格不搭。
两人的视线碰撞,一触即分。
“二姐,嫂子,你们都在这儿,聊什么呢?”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把脑袋探进来,“念皎姐!应老师也在……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那个,我先走了!”
来人火急火燎地要走,被应蓉一嗓子叫住,就像鹌鹑似的老实站着,背个手,应蓉板不住脸,笑骂道:“闻礼,你看看你,毕业这么多年还是这幅德行,没个沉稳劲。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说话吧,我去找霍夫人。”
她离开,闻礼登时松了口气,跑到另一头把应念皎挽住了,“念皎姐回来怎么不找我玩,我都看到你们聚餐了,竟然不叫我,生气!”
“咦,这不是二姐送你的生日礼物吗,这么多年还留着,你们感情真好。”她抬起应念皎的手腕,去看上面的细链,对闻玉津嘟囔着抱怨,“我说想要个一样的,二姐说什么都不给我买,真是小气。”
“还有四五个月就到我生日了,二姐有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
应念皎笑容加深。
她在首饰间翻找了很久,特意拿出来戴上的。
差点以为扔了,找到的时候真是松了口气。
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啦,下次更新在明天12点哦
修了一个小bug,第二章第三章,霍令仪是知道她们两个结婚的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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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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