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环抱双手，上半身往沙发椅上后靠，两条光洁笔直的长腿交叠着。
“又哑巴上了？”
楼南枝只觉掌心又布满了密汗，滑腻腻的一片很不舒服。
“错了。”
如猫叫的轻微一声挠在宋瑾心头上。
宋瑾将腿放下，清癯的脚踝却蹭上楼南枝的小腿。
“错哪了？”
错哪了，楼南枝也很想知道她错哪了，这五年里，仅有昨天拂过一次宋瑾的意兴。
这房间里空调的冷气开得十足，但体内的躁意却一股一股涌上来。
宋瑾盯着楼南枝，一身黑衣更显得她肤如凝玉，身材瘦削高挑，细长的脖颈线条优雅。
如今的楼南枝和记忆中的一点没变，依旧是这出尘勾人的模样。
宋瑾心下一动，便也没再咄咄逼问楼南枝说出个一二三。
她伸出手臂，拽着楼南枝的衣角，将人往怀中拉过来。
看着怀中人幽深的眸子中泛起涟漪，宋瑾唇角一勾，红唇轻启，“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就不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吻我。”
得到指令的楼南枝抬眸看向宋瑾，视线从她挺翘的鼻尖滑落到透着光泽的软唇。
等了片刻，楼南枝终于是凑近，却同样抛下两个字。
“有人。”
话落，宋瑾一怔，转眼看向缩在墙角背对着的二人。
“啧。”
楼南枝的脸颊已经染上一抹浅淡的红晕，宋瑾知道她脸皮薄，心情好转不少的她现下懒得为难人。
她松开楼南枝，一转身，将桌上的奶茶塞进楼南枝的怀中。
“喝不下了。”
楼南枝看着手里的纸杯，咬着吸管吸了一口。
奶茶只有三分糖，几乎没什么甜味，但是她还是觉得甜丝丝的，比平常喝过的奶茶都要好喝。
宋瑾见她这么乖，伸长脖颈吻了楼南枝的耳垂。
“要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楼南枝没急着回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只好摇了摇头，“我今天还有一个学生要上课，时间快到了。”
宋瑾不满地抿嘴，“行吧，今晚来家里找我。”
楼南枝点了点头，只觉左侧的耳朵蹿上热意，仿佛那亲吻的触感还残留在上。
*
出了酒店，包围着全身的冷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头顶的烈阳。
楼南枝将奶茶大口喝完，找了垃圾桶扔掉，心里盘算着最迟几点要到高铁站。
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她掏出手机约了车，大约十分钟，一辆白色的比亚迪停在眼前。
说了手机尾号，又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高铁站，又再花了四十分钟才到玉宁县。
“喂，妈妈，你把那个学生的住址发给我，我已经出站了。”
“我今天上不了两节课。”
听着电话中母亲的询问，楼南枝有些磕磕巴巴，“反正……今晚就是有事，我不收她另一节课的钱不就行了……”
楼南枝挂了电话，忍着周围亮光的刺眼，将帽檐又往下盖一点。
自从在安城教课之后，她就没有再回县城收学生教琴了，虽然算不上麻烦，但是怕不能及时赶到宋瑾身边，那位小祖宗又要发火了。
毕竟，宋瑾从来不听解释的。
按着地址，楼南枝还算顺利地摸到小区门口，安保管理形同虚设。
进了电梯上到15楼，她左右环顾，走到1503，还没抬手敲门，那门就被打开了。
入眼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穿着一身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
看见楼南枝的那一瞬间，女生弯着眉眼，两个梨涡嵌在脸颊上，清秀恬静。
“老师好，先进来吧。”
女生往屋里退去，从鞋柜上翻出一双白色凉拖放在地上。
“我叫姜逢初。”
姜逢初带着楼南枝进书房，一走动，身上的校服便散发出洗衣粉的清香味。
“你多大了？”
“我呀，刚过了18的生日。”
趁着姜逢初佩戴义甲的间隙，楼南枝站在琴旁，伸出手来，从低音区拨动到高音区，空灵之声如山间泉鸣，环佩铃响。
这古筝不错，只不过有几个音不准，楼南枝移动着雁柱调音。
“怎么还穿着校服？”
姜逢初坐在琴前，捏起衣服，笑道:“我上学的一周里，只有周日才能放半天假，我不过早老师一步回家，没来得及换衣服。”
“这么辛苦。”
“高三了，很正常的。”
楼南枝点点头，她向来不喜欢多谈课外的事情，掐了话头:“先随便弹一首我听听吧。”
……
一节课60分钟，中途不出什么岔子的话，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有水滴落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正在说注意事项的楼南枝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桌上除了叠放着的书本外，只有一个手机。
姜逢初尴尬地笑了两声，“应该是我妈妈给我发消息，可能是问今天教课的事情。”
楼南枝点头，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时间，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儿。
“老师，能帮我递一下手机吗？”
“好。”
楼南枝站起身，把姜逢初的手机拿过来，识别到人脸，屏幕忽的亮起来，宋瑾的照片便显在眼前。
看着那熟悉的模样，楼南枝不由得怔住多看两眼。
姜逢初歪着头，把她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
“老师，你也喜欢宋瑾吗？”
哪怕是遇到姜逢初表现出色时候的楼南枝，也是毫无表情，听到她这话，眼里蕴含着温柔的笑意，再多一点，就要荡出来了。
“嗯，喜欢。”
“要是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她就好了，她最近的电影正在上映，你去看了吗？”
楼南枝知道姜逢初说的是哪一部，别说看了，她甚至还是包场看的。
“嗯。”
“那我们直接又多了一个共同话题了！”
楼南枝笑而不语，猛然想起自己还得回去，再晚就赶不上最后一列高铁了。
和姜逢初道别之后，她便连忙戴上帽子，往高铁站赶。
又是接近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安城。
楼南枝走在路上，心里正想着今天是宋瑾生日，要给她买些什么好。
她向来觉得做手工的礼物更能代表心意，一向手残的她学着网上织围巾，做立体卡书，里面再装满二人的回忆。
只不过，送了第四次后，宋瑾大概终于是忍无可忍，把四次的礼物都还了回来。
“这点东西值几个钱，能用吗？”
所以楼南枝学乖了，既然宋瑾不喜欢不需要，那她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街旁店铺林立。
楼南枝走走停停，想着宋瑾要保持身材，大晚上还是不买蛋糕的好，衣服饰品更是不需要，宋瑾压根瞧不上那些。
在商场里转了一圈，楼南枝看得眼花缭乱，夜风袭来，将她神智吹得清醒几分。
她才真的握紧手中的小方盒，里面是一枚戒指，小巧的钻石沉稳华丽，在夜下宛如璀璨繁星。
看着那枚钻戒，楼南枝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这个生日礼物还不如去买蛋糕。
*
宋瑾的公寓在安城郊区，环境清幽，她本是买来送给楼南枝的，但楼南枝执意不要，这事便不了了之。
一来二去，这公寓也就成了二人幽会的地方。
从外面看，屋内一片漆黑，意味着宋瑾还没来。
楼南枝拿着那小方盒不知道该放哪，装进裤包里凸起来实在太明显，她只好将帽子摘下来，用它盖住盒子，再一起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开了灯，房内瞬间明亮。
楼南枝接了一杯水喝过，刚想坐在沙发上，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怕宋瑾生气，她又去浴室里快速洗了一个澡。
望着淌着水流的镜面，楼南枝捏了捏自己过瘦的脸颊，皮肤状态不佳，本来她就比宋瑾大两岁，要是变丑了，不知道宋瑾会不会嫌弃。
天人交战一番，楼南枝从镜子后柜撕开一片面膜敷上，将头发吹干，又抹上精油。
做完一切后，她往沙发上躺着静等着面膜敷完15分钟。
面膜揭下，扔进垃圾桶。
喝了两杯白凉开。
将整个房子又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
直到手机电量几乎要耗尽，红色的提示弹出来占据屏幕。
楼南枝又看了一眼时间，几乎要到零点了，宋瑾居然还没来。
也许她还在忙，楼南枝不敢像上次一样给她打十几个电话，思来想去，只好给李助理打。
电话响了半天，久到楼南枝都要耐心告罄率先挂断了，电话突然又接通了。
对面很是嘈杂，有唱歌的音响声，还有人肆意欢笑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吵得楼南枝下意识将电话拿远。
李助理遮住一只耳朵，“喂，南姐，南姐？”
“我在。”
李助理皱着眉，似是有些听不清，但前后左右都是包厢，往哪走都是一样的吵，她有些不耐。
“有什么事吗，南姐？”
“宋瑾她，她回家了没？”
李助理透过玻璃往包间里看了一眼，“没有啊，宋姐她还在这啊。”
“在哪？”
“云上ktv啊。”
“那她什么时候回去？”
李助理沉默一秒，“不知道啊，宋姐说等会儿还请我们吃宵夜，然后再去酒店泳池里玩，你来吗？”
对方忽然就没声了，李助理喂了几声，以为对方挂了，又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发现依旧在通话中。
“南姐？”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玩吧。”
楼南枝挂了电话，往沙发上一躺，手臂无力地搭在眼皮上。
空荡的房子里响起一声轻笑，楼南枝觉得自己简直是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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