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顾暮初转过身来,打量着离她不远的Omega,嘴唇抿起,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季羽然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惹得对方这么大反应,一时间定在原地。
她像是执着于寻求正确的答案,视线毫不避讳地撞上顾暮初的双眼。
热风扬起Omega的裙摆,两人之间的空气缓缓流动,不知对峙多久,顾暮初唇角勾起,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她手中拎着超市的购物袋,鼻梁上架着墨镜,难以让人透过镜片去辨别她此刻的情绪。
“害怕了?”她缓缓吐出三个字,语调分不出喜怒。Alpha脸上不作出任何表情时,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
顾暮初知道季羽然在彷徨,在瞻前顾后,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卸下伪装,变本加厉去折磨她。
可该说的都说了,口头承诺远不及做得漂亮让人信服。
一句反问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季羽然小动作多了起来,她斟酌字句,声音细如蚊呐:“不是害怕……”
只是措手不及。
如果顾暮初像以前那样,不合心意就用自己泄愤,她尚且可以竖起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季羽然想不明白,顾暮初走到如今的位置,拥有无数拥趸,递出橄榄枝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她不由得抚上脸颊,指腹下是柔嫩的触感,季羽然掀起长睫,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一段暗潮汹涌暗潮汹涌后,轻笑打破沉默。
Alpha仿佛陷入长久的回忆里,她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车窗,玻璃上倒映出她姣好素淡的面容,头顶是摇曳款摆的枝叶。
顾暮初像是透过玻璃种的自己,去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她喃喃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季羽然屏住呼吸。
“我梦到自己折断了你的翅膀,让你成为我的附属品。”回忆起原书的情节,顾暮初的声音淬了冰般泛寒,明明是炙热的晚夏,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那,那后来呢?”顾暮初的停顿让季羽然蜷缩的手紧了紧,她语调上扬,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
她在紧张。
顾暮初说话时,整个人笼在光晕里,日色把她的发丝梳理得齐整半透,但依旧化不开她周身的阴霾与惆怅。
“然后……你就把我送进监狱了。”顾暮初耸了耸肩膀,鼻尖溢出一声淡笑,像是对梦中的结局全不在意,甚至语气流露出隐秘的快感。
她不想透露太多细节,不仅仅是不愿面对遥远的将来,更不愿让季羽然心头产生沉重的包袱。
都是过去的事,曾经的那个顾暮初已经死了,而两人现在相处得还算融洽,不是吗?
只要季羽然质疑她的付出,顾暮初都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解释给她听。
无论被问及多少次。
这破绽百出的答案没能满足季羽然的好奇,她沉默一瞬,见没了后续,意犹未尽道:“只是这样?”
顾暮初打开后备箱,把刚刚买的两大袋东西放进去,调侃道:“你以为呢?”
季羽然一噎,显然被问住了。想到梦中顾暮初的结局,她心头空了一块。
而顾暮初神色如常,动作利落地把东西整理好,完全没有被口中的“梦”所影响。
季羽然的目光追随着她,不自在撇嘴:“梦你也信?”
这是她释放出来的安慰信号。
“我的话你也信?”顾暮初关上后备箱,随着“砰”的一声动静,沉闷倏然消散,刚才那些好像是她随口一提的说笑。
季羽然钻进副驾驶,看起来心不在焉。
超市到楼下没几步路,两人都贪凉,又想在车里待一会儿,索性开车到家门口。
顾暮初察觉到身旁人的纠结情绪,轻声安抚:“别想了。”
“那么傻。”她来了一句,“明明之前还警惕得像小兔子。”
“我没有……”季羽然不服气,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底气不足。
刚刚的确有一瞬间,她相信了顾暮初的话。
“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保护好自己,知道吗?”顾暮初分出精力瞥了眼季羽然,出声提醒。
这番告诫从她嘴里说出来,颇具讽刺意味。
明明伤自己最深的,就是顾暮初啊。
季羽然倚靠在副驾驶上,感觉喉咙发堵,胸口也喘不上气来。
回到家后,顾暮初拎着两大袋东西进了厨房,把速冻和保鲜食品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拿了两个梨子放置在流理台上。
季羽然站在厨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顾暮初已经把东西摆好了。感受到投射在身上的视线,Alpha循着看过去。
季羽然连忙背过身子,手伸向餐桌上的马克杯,假模假样装作倒水。
这些小动作都被顾暮初尽收眼底,她弯起眉眼,扬声道:“我给你煮冰糖雪梨,你先去沙发上看一会儿电视。”
这话说得自然,季羽然握着手柄的手紧了紧,漫不经心“哦”了声。
以前在家时,几乎都是她下厨,顾暮初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是万万不会让身上沾染油烟气的。
Alpha只会在奔波劳碌一天后,躺在沙发上,等着季羽然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今天顾暮初说给自己炖冰糖雪梨的时候,季羽然还觉得恍惚,直到对方走进厨房,她依然认为自己会被叫去打下手。
她一个人能行吗?
季羽然将信将疑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入眼的频道刚好在播放顾暮初演的电影。
她在谍战片中穿着修身靓丽的民国旗袍,Alpha身子的柔美曲线被完美衬托出来。顾暮初脸上敷着薄透的脂粉,如去雕饰的清水芙蓉。
优秀的演员会用点到为止的眼神和动作来传递心理情绪,为所演绎的角色注入灵魂,而不是夸张乱飞的表情和用力过猛的造型。
顾暮初无疑是个优秀的演员,也难怪这么长时间,影后的位置依然无人撼动。
但季羽然隐约听说,顾家的那位掌权人并不看好她走这条路。
电影里的滤镜给顾暮初镀上一层朦胧暧昧的气质,昏暗的灯光下,女人拿起烟斗,在桌案上磕了磕,露出妩媚的笑容,和本人端庄的面貌形成强烈反差。
在老式留声机般质感的影片中,她有种难以言说的距离感。
季羽然不喜欢。
她思绪乱飞,无端想到车里的顾暮初靠近自己,细心又专注地替自己解开鸭舌帽后的扣子,那时还能隐隐闻到Alpha强势的信息素气味……
想到这里,季羽然感到耳热,胸口莫名窜出一股郁结之气。她连忙摸索着茶几上的遥控机,和谁作对似的换了台。
在厨房忙碌的顾暮初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她正一刀刀给雪梨削皮,薄如蝉翼的果皮转着圈儿掉落,露出里面颗粒质感的果肉。
顾暮初的刀工很好,她小心翼翼挖去果核,把残留的果肉咬干净后,这才扔到垃圾桶里。
就算前世登顶演艺圈,她的身上也没留下上流阶层纸醉金迷的糜烂习惯。
她把果皮和果肉洗净,然后和冰糖一起放进锅里,打开大火用勺子来回搅动。
眼前浮现Omega弱不禁风的背影,顾暮初又撒了些枸杞。
清澈的水翻滚着,逐渐变得浑浊,红艳艳的枸杞缀在粘稠的汁上,散在锅内。
见差不多了,她调小火候,放在那里慢慢煨着。等锅炉上的冰糖雪梨好了,顾暮初拿起勺子浅尝一口,想着入口不够焦脆清爽,于是把果皮捞出来,再上锅继续蒸。
因为是第一次给季羽然下厨,她格外有耐心。
客厅电视的声响传来,顾暮初模糊想起曾经独居的日子,意外感到现在这样很不错。
平淡又温馨。
她的眼底荡漾出浅淡的笑意,见雪梨炖好了,打开碗柜,取出一个花瓣状的瓷碟。
釉面的瓷器沾染水珠,顾暮初没拿稳,瓷碟掉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地面散落着稀碎的瓷片,空气寂静一瞬,也把她出神的思绪收了回来。
顾暮初紧皱眉头,正想扫干净,才想起来扫地机器人在客厅。
她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翻动碎片,徒手拾起来,装进刚才超市给的塑料袋中。
这期间难免碰到尖锐的边缘,很快,光洁的指腹就留下一道口子,鲜血在指尖凝结出血珠。
这动静自然引起客厅那边的注意,没多久,季羽然的身影出现在推拉门外,她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顾暮初和一地狼藉。
见对方被自己吵到,顾暮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啊……你继续去看电视,我能处理好的。”
本想在季羽然面前露一手,这下算是丢脸了。
她在心里无奈叹气。
Omega呆怔地盯着顾暮初指腹上的血珠,精致明艳的脸看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这句话像一剂定心丸,季羽然磨磨蹭蹭,深深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听话地离开了厨房。
见人走了,顾暮初提起的心终于肯放下来,她可不想给人留下办不好事的印象。
不知为何,内心掠过一丝隐秘的失落。
顾暮初默默拾起地上的凌乱,就要起身处理伤口。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哒哒的小跑声。
视线出现一双纤细的腿,顾暮初抬头,离开的季羽然不知何时回来了。
Omega半边身子缩在玻璃门后,蓬松细软的发丝垂在腰间,一双桃花眼躲闪不敢看她,两只手提着家用医药箱,看上去惊慌无措。
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
大姐姐:光顾着想老婆,把碟子打了(=ω=`ll)
小傲娇:要快点给姐姐包创可贴,不然伤口就要愈合啦 (つ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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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冰糖炖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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