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嘉安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阿姨要是没这么能干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齐心兰噔噔噔上楼,对万桐道:“快,你姨妈摔了,我们去看看!”
也不等万桐回答,又噔噔噔下楼穿了外套往屋外走了,边走边喊:“万桐桐,你速度点啊!”
尚嘉安鲤鱼打挺翻身回房穿好外套一溜烟跑下去,拉驾驶车门上车道:“阿姨,我来开车。”
万桐一上车人才坐稳,尚嘉安的车就开出去了,他心里默念: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念您不好……您可千万别有事。
万桐熟门熟路地停好车,和万桐一路走在齐心兰的前头。
上电梯的时候,齐心兰问:“嘉安怎么这么熟路的?”
尚嘉安……
万桐帮腔:“我们不是老找我姐玩儿嘛!”
齐心兰本来也是随口问,听了就罢了。
齐樱来开门,一看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她给齐心兰拿拖鞋,说:“小姨,你电话挂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妈没大事。”
尚嘉安在等他的专属拖鞋,可是齐樱转头对他和万桐说:“你俩,鞋脱了穿袜子进来就行。”
齐樱假装看不见尚嘉安沮丧地垂下来的尾巴,噢,不是,是头。
齐心竹靠在一个大大的沙发靠垫上,小客厅里散发着药酒的味道,大大的落地窗边挂了一半的窗帘吊在那里。
“没什么事,跑来干什么。我就是挂窗帘没踩稳滑倒了,樱樱给我推过油了,我这会儿不觉得痛了。”齐心竹想起来给大家倒点水喝,但是一动,腰扯到痛得她坐回去。
齐心兰不放心,上年纪了,腰骨受伤不是小事,她坚持要带姐姐去相熟的中医骨科看看。
齐樱自然也是要去的,但是齐心竹拦住她:“洗衣机还有衣服在洗,烘干机里你卧室的窗帘也快干了,你就别去了,我和你小姨去就行了。”
万桐有眼色,扶着齐心竹说:“姐,有我呢,你在家挂窗帘儿吧。嘉安哥,你留下帮我姐啊!”
齐心兰看看那吊在半空的窗帘说:“对,嘉安你留下。我们去就行。”
齐心竹他们一走,因为人多变得逼夂的小客厅空气重新开始流通。
“钩子扣上滑轮对吗?”尚嘉安不给齐樱开口赶人的机会,自顾自地走去窗边干活。
齐樱开口:“诶,你……”
尚嘉安站上梯子,挺着背冷着脸抢断:“我知道,干完我就走。是齐阿姨叫我留下的。”不是逃跑,就是赶人。
齐樱走到梯子旁边扶住梯子,又开口:“我……”
尚嘉安不回头,只微微侧一侧脸,用一点点余光把齐樱模糊的身影框在眼睛,冷冷道:“知道了,是我说的再也不找你了。我是小狗,汪、汪!行了吧。”哼,你高贵,说不找你就不让找你。
齐樱跨一步转过梯子另一边,仰着头看着尚嘉安木着一张俊脸手里的活没停过。她没耐心地说:“闭嘴!”
“我是要告诉你,挂反了!取下来,重新挂!”
……“噢。”
“还有,你袜子走过来的时候踩到我妈摔倒的时候碰洒的水了,没感觉吗?”
尚嘉安低头看,灰色的棉毛袜侧面已经看得出来湿水的痕迹,下面踩过的梯子上有湿水印。
尚嘉安下了梯子,把袜子脱了,用干那面擦掉脚底的水,又脱掉另一只干的袜子,擦干净梯子上的水,光着脚又踏上梯子准备挂窗帘。
“喂!”齐樱喝道。
尚嘉安脊背一震,无辜地又下来,转身不满地道:“我已经把袜子脱了!还把梯子上的水擦掉了!”
齐樱用手指点一点尚嘉安,尚嘉安就那么冷脸觑着齐樱,看着她往门口走去。她每走一步,尚嘉安的手就攥得更紧一些。
怎么,就那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块儿了吗?
转眼,齐樱手上拿了一双拖鞋,没走进,就那么扔过来,不耐烦道:“穿鞋!”
呼,空气重新吸入心肺,尚嘉安活过来。
我的专属拖鞋!!!尚嘉安飞速穿上他的灰咖色格子拖鞋。
去年冬天,有一次齐樱去逛超市,尚嘉安死活跟着去,去了之后偷偷塞了一双拖鞋在齐樱的购物车,买单的时候齐樱发现,他振振有词:“这是我陪你来超市的奖励。”
齐樱随他,放进环保袋结了帐。
那是研二的寒假,尚嘉安偶然去工作室,撞上了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抱着花靠在豪车门上等齐樱下班。虽然齐樱对那个男人不假辞色,但是听到工作室的员工讨论这个追求者跟上个追求者、甚至上上个追求者哪个更好,尚嘉安的警报拉响。
整个假期,尚嘉安都跟着齐樱到处跑。齐樱去拍婚纱照,他就去抢当摄影助理;齐樱出国去时尚周给模特拍写真,他就跟着说去见世面;齐樱去皖东南采风,他就说去那边见老同学。总之,尚嘉安就像齐樱的买一送一,跟得紧紧的。
等到齐樱留下了尚嘉安的拖鞋,他黏得更紧,开始找理由上门,像田螺先生一样,春节前给齐樱做了一周多的饭,直到齐樱回老家陪齐女士。
落地窗的窗帘挂好,楼上卧室的窗帘也烘干了,拿出来带着热气和香气。
尚嘉安跟着上楼,齐樱说:“楼上矮,我自己来。”
尚嘉安还是木着那张脸,说:“齐阿姨交代我的,我不做完,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交代不了。”
楼上天花确实比较矮,尚嘉安轻轻一抬手已经可以摸到天花板。为了空间感,齐樱没有做卧室门,只是巧妙地利用一个转角使卧室不会一眼暴露到上楼人的眼里。
齐樱走进卧室,抱着窗帘的白纱站在窗边等尚嘉安,她说:“来吧,先安这个,再安遮光布。”
尚嘉安抱着一团厚重的遮光布亦步亦趋走进去,这是他第一次在齐樱清醒的时候和她一起进入她的卧室。
和齐樱给人的随性印象不同,她的卧室十分整洁规整,但有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香气幽幽地萦绕。
尚嘉安克制自己的视线,大步跨过去专注干活。他站在榻榻米的窗台上,挂好一边,伸手接过来另一边的。
团起来的白沙有一点点皱,尚嘉安抖开来翻挂扣的那边,翻不到,他干脆站起来,抓住一角将白纱抖起来。
轻柔半透的白纱飞扬起来,随即又从把空中缓缓坠落,就这么盖上站在下面的齐樱的头。
像盖头一样,又像白纱兜盖住齐樱整个人。
齐樱觉得尚嘉安的邪火还没散,从进来就不会好好说一句话,一直摆着一张死人脸。现在,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他的报复,或者捉弄。她从牙齿间发出声音:“尚、嘉、安!”
尚嘉安高高地站在光里,脸上的笑容纯真而俊朗,无声地露齿大笑。听到声音,他艰难地收住笑容,膝盖一屈,蹲下去,手轻轻一抛,让自己也钻进这片白纱,蹲在齐樱的面前。
“好了,公平了吧!”尚嘉安说。
清香的洗涤剂的味道萦绕着他们,朦胧的白光笼罩着他们,如临雾中,如坠梦境。
尚嘉安的梦里有过这么样的齐樱的脸,在每个晨曦他醒来,梦里的她面目在这样暧昧不明的亮光里褪去。
眼前的齐樱,公主切微微地凌乱,几丝黑直发丝钻到她抿起的嘴角,眼睛微眯着带着威胁看着尚嘉安。她双臂环抱,明明气呼呼的,却生动得不得了。还有她从宽松大领毛衣里斜露的香肩。他早就想说她了,大冬天的,即使在室内,这么大的领子脖子全露在外头,多冷啊!但是,更美。美得他刚刚上楼梯的时候,根本挪不开视线。
是尚嘉安的眼神变化使白纱里的氛围瞬间产生了变化。
齐樱暗道不好,她呼出一口气,松开环抱的手,抬起来要掀开。
尚嘉安精准地抓住她抬起的手,她另一只手刚要抬起,也被他抓住。
齐樱竖起美目瞪向他。
尚嘉安根本不怕。
他从来不怕齐樱。
他只是怕齐樱不理他,怕齐樱走向别人,更怕齐樱真的永远一个人。
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办呢?
尚嘉安倾身向前,让他们间的距离几乎呼吸相闻。他的目光细细地一寸一寸留恋在齐樱的脸上,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好好地看过她了。
“新发型,好漂亮。”尚嘉安看着齐樱的眼睛问:“可是,你为什么,从秦州回来就换发型?”
齐樱凝眉:“想换就换咯,能有为什么。”
尚嘉安突然轻轻笑起来,他笑起来同冷脸一点都不一样。
齐樱想,难怪平日都摆一张臭脸。可是笑起来的尚嘉安,像雨后青草地上的阳光,清新、灿烂、耀眼。她……其实好喜欢。
在齐樱愣神的一瞬,尚嘉安蜻蜓点水地,在她粉红的唇上投下一个吻。
“和好吧,阿樱,樱樱。我要疯了。”离得太近太近,说话时,他的唇若即若离地,轻触她的唇。
尚嘉安闭上眼睛,低下头,将额头放到齐樱光裸的肩头,以一种投降的姿态说:“随便吧,你说是弟弟就是弟弟。但是,姐姐,你对弟弟好一点,别这样三个月都不理我。”
原来,姐姐,喊出口也没那么难。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阿樱姐姐,你疼疼我啊!”
尚嘉安的脸轻轻蹭着齐樱的锁骨,她感觉到一点湿润,搞不清楚是他的呼吸还是他的眼泪。
齐樱仿佛被钉住,挪动不了分毫。她露出的肩膀连带脖子,因为一颗年轻的毛茸茸的脑袋,而酥麻,起鸡皮疙瘩。
齐樱突然庆幸,尚嘉安抓住了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否则,她已经头脑发昏地,忍不住紧紧地拥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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