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可真是种了不少地豌豆,她一个人在这小山村里,定是没日没夜地在劳作。我和阿娘还有祖母,足足忙了三日,才把豌豆都剥了壳,院里院外晒满了豌豆。我看着它们由绿变黄,家里都是豌豆的清香。
阿爹也在地里忙碌,家里田地多,他说要种各种瓜果蔬菜给我吃。他就这样,早上扛了锄头出门,中午吃了饭又匆匆出门,擦黑才到家,草鞋也磨破了一双。
我日日盼着吉儿能来找我玩,她送我的蓝色绣球花,我挑了家里最漂亮的花瓶插着,日日换水。可是花儿终究是会枯萎,我再精心地照顾着,花瓣也是有些黄了。我有些伤心,老宅孤单地在村尾,我也有些孤单。这几日,只有祖母相熟的几个老奶奶来探望过她,也没有见其他小孩儿。
“祖母,你说吉儿今日会来吗?我应当问问她家在哪儿的,不然我就可以带着蜜饯去找她了。还有祖母你种的黄瓜这么清脆可口,我也想让她尝尝。”我吃完早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托着腮看天上的云。
祖母拍拍我的头,哄着我说:“会的,祖母的小布袋她还未还回来,她不会言而无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定是家里有农活要忙,又要照顾阿娘。祖母见我无聊,便给我做了个毽子。我一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毽子,吃过午饭,又睡了一会。
祖母和阿娘在院子里翻动豌豆,再晒一日,就可以收起来了。门口地枇杷全都熟透了,阿拿着篮子爬上了树,准备全都摘下来做成枇杷膏。我搬了小凳子,坐在树下,指挥着,“阿爹,你往左一些,那边的枇杷更大。阿爹,你再往右一些,那边的枇杷更多。”我在树下咯咯地笑,阿爹被我指挥着上窜下跳。
等枇杷全都摘下来,吉儿终于来找我玩了。她还了小布袋,还给我带了桑葚,用荷叶包着,我正要塞进嘴里,阿娘却说要洗洗。她接过桑葚,去厨房洗干净,装在一个漂亮的小碗里。又洗了两根黄瓜,我一根吉儿一根。
黄瓜是泡过井水的,格外冰凉。今天的吉儿手有些脏,脸还算干净,我给她打了盆水将她手洗干净。她的手黄黄的绿绿的,是泥土和青草汁液的颜色。我同她说:“吉儿,吃东西之前要将手洗净,我阿娘说了,若是手上不干净,是容易生病的。”
“懂了。”她小声地说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跑进屋,从我的衣柜里找出一条粉色手帕,手帕上有阿娘绣的一朵小梅花。
“以后若是没有水洗手,你就用这条帕子擦。”我把手帕叠好塞进她怀里。
她拿起手帕,轻轻地摸着那朵小梅花,有些犹豫地说:“这手帕就这样送给我?”
“当然!”我无比确定要送给她,因为阿娘说过手帕交,我想和她做手帕交。
她眼睛一亮,小心地收起,说了声谢谢。
“吉儿,你多大了呢?”她看起来和我一般大,手一抬,隐在衣袖的皮肤白皙,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我六岁,三月十八满的六岁。”她一边啃着黄瓜,一边说着。
“那你比我大,我这个月初五才满的六岁。吉儿姐姐,你以后唤我阿姮妹妹可好?”我看着她,她的脸晒得有些黑,又红扑扑的,刚刚定是小跑过来的。
“好,阿姮妹妹。”她这声阿姮妹妹可真把我开心坏了,这意味着,我有姐妹了。我之前缠着娘再给我生个妹妹,可等啊等,阿娘始终是没有生。
吉儿姐姐同我说,今儿她主人高兴,许了她半天去玩耍。还同我说,她是村头江姓侯爷庄子上的小丫鬟,因为做不好细致的活儿,所以最近派她去放牛。她阿娘是庄子上的的洒扫丫鬟,阿爹是马夫,他们一家,就住在庄子上的下人房。
“那很辛苦吧?吉儿姐姐,你可挨过打?”难怪她总是脏兮兮的,定是干着脏活累活。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丫鬟过得很是不好,主人动辄打骂,若是不高兴了,还会被发卖。
“没有,主人家不常在庄子,只是偶尔过来,他们都很好,不曾打骂我。”她连忙解释着,我却在心里盘算,不知阿爹可有存款,若是吉儿姐姐过得不好,就算是卖掉几亩田地,也要把她带回家给我当姐姐。
我们吃完黄瓜,吃完吉儿姐姐带来的桑葚,又喝了阿娘准备地的绿豆汤,肚子鼓鼓地躺在院子里地凉席上。
“阿姮妹妹,你可真好。除了阿爹和阿娘,你对我最好了!”
“那你可要常常来找我玩,不让我孤孤单单地没有朋友。”
我们拉了勾,吉儿姐姐说,只要她有空,便来陪我玩。她说山庄上有棵大槐树,满树的槐花,用槐花饺子最是鲜美,前几日主人家赏了一碗给她,下次定要给我带一些槐花。她舔了舔唇瓣,似是还在回味。她若是带来,我定让阿娘包些槐花饺子,同她吃上一碗。不,两碗,她若是喜欢得紧,三碗也可以。
我们一起数着天上的云,又听着她说起她放的那两头大水牛。她说那两头大水牛可坏了,总是乱跑,又总是快天黑了不肯进牛圈。可她又说,那两头大水牛从没有踢过她,她走得慢了,会停下来等她。她说,那两头大水牛不过是跟她一样爱玩罢了。
我们聊了一个下午,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晚霞染透了整片天空。我指着一朵小花云同她说:“吉儿姐姐,那片云像你,你像是一朵花儿。”
“我该回去了,阿娘还在等我。”她翻身跳下了凉席,和我摆摆手就要走。
“你等等。”我跑进厨房,拿了几根黄瓜让她带回家,我想她阿爹和阿娘也会喜欢地。
“我过几日还来你家对面山坡放牛,我摘了槐花给你送来。”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
“没有槐花也要来。”我倚在大门,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阿爹将我抱回了院子,将大门落了栓。阿娘和祖母还在忙着做枇杷膏,我问阿爹:“阿爹,你可有私房钱。”
“有一些,阿姮可不要告诉阿娘。”他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着,眼睛还朝厨房地方向看了一眼。
"那若是吉儿姐姐过得不好,阿爹你把私房钱借我,我们把吉儿姐姐接回家里,当我的姐姐可好。”我捧着阿爹的脸,故作可怜地看着他。
“好,爹的私房钱将来都是阿姮的。”我就知道,阿爹定不会拒绝的。吉儿姐姐那么好,当我的姐姐是我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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