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连这点工作都干不好那你就别干了！”
陈凯东的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喝，所有原本正埋头工作的人顿时都忍不住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眼眶泛红的年轻姑娘从里头走出来。
大概是不想被人看见这副模样，她微微低头，靠垂下来的头发掩住了大半张脸，就这么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工位。
费莺霓认得她，那是去年刚来公司的新人，叫郑洁心，平时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姑娘，对谁都特别嘴甜。
只是再活泼开朗，被顶头上司这么不留情面地怒斥，估计郑洁心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费莺霓的手机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是向莉馨发来的。
向莉馨：陈凯东今天吃炸药了？这么对一个小姑娘。我听着都觉得害怕。
费莺霓：可能是在配合最近y城的天气。
y城的天气？
看到费莺霓的回复，向莉馨闷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最近y城有好几天白日里忽然打雷，雷声轰隆隆的，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向莉馨顿时眼疾手快地捂住嘴，避免自己笑出了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天哪，费莺霓可太会说了，这不就是陈凯东吗？天天借着鸡毛当令箭，劈头盖脸地就把人骂一通，听起来声势浩大，其实一点水花都砸不出来。
不过是同事间的闲聊，吐槽两句领导也就结束了，这件事充其量只是上午繁忙工作中的一支小插曲，费莺霓并没有太上心。
只不过在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费莺霓下意识地往郑洁心的工位上看了一眼，发现小姑娘还对着电脑在敲敲打打，看起来很是投入。
“莺霓，走了，你在磨蹭什么呢？”
向莉馨在电梯前等了半天，一边玩手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一拨又一拨人坐着电梯离开，就是没有看见费莺霓的身影，干脆回来亲自将人拉走。
这会儿电梯里空荡荡的，倒是没刚才那么拥挤了。
然而在前往公司附近的面馆时，向莉馨还是忍不住道：“午休时间就这么短，这破工作值得我们浪费宝贵的午休来干吗？”
多为工作浪费一秒午休，那都是巨大的损失好不好。
费莺霓让向莉馨的话给逗笑了，做出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好好好，我下次坚决在第一时间离开工位，做全公司第一个午休的人。”
“那还是算了，小心陈凯东看见了把你也叫到他办公室里挨训。”向莉馨悻悻地道。
旋即，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认识的同事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郑洁心今早为什么挨训吗？就是因为她发给客户的方案上有个案例的时间搞错了。”
“就这点小事也值得陈凯东大题小做，”向莉馨说着，忽然嗤了一声，“陈凯东一巴掌，吹毛求疵的客户更是值得两巴掌。”
原来是因为这事。费莺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也不认同陈凯东的做法。
郑洁心负责的客户她之前听好几个同事说过，那是出了名的难缠，就是没错也得挑出几个错来让人返工，何况这回郑洁心还真在给出的方案里留下了一点小差错。
只是这事如果换做别的领导，大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让事情过去了，偏偏郑洁心倒霉，遇上了陈凯东，为了掩盖自己半桶水晃荡的事实，他最爱拿下属开刀了，仿佛这样就能挺直了作为上司的腰杆。
要是碰上陈凯东心情好，无非是阴阳你几句，要是碰上陈凯东心情不好，就会像今天这样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饶是费莺霓和向莉馨刚进公司那会儿，也都让陈凯东没事找事过。
吃完午饭，费莺霓和向莉馨回到公司，手里各自拎着一杯咖啡。
毕竟下午正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不喝点什么还真是没法提神。
然而今天咖啡对费莺霓的作用不大，她看着电脑上发飘的文字，还是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结果这会儿洗手间只有郑洁心一个人，费莺霓推开门，就撞上郑洁心哭得双眼通红，明显比今天早上的情况还要严重得多。
气氛不可避免的陷入尴尬。
费莺霓想了想，递上一张纸巾，“需要同我到楼道里聊聊吗？”
郑洁心接过纸巾，低声对费莺霓说了句谢谢，嗓子里还带着掩盖不住的哭腔。
等郑洁心将脸上的痕迹勉强收拾干净，费莺霓带着她来到楼道。
郑洁心对着楼道的窗户，似乎像这样不看着费莺霓的脸，她就能毫无顾忌地将心事统统诉说出来。
费莺霓则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方便随时观察上下楼层有没有其他人出现，毕竟费莺霓很清楚，郑洁心应该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的私事。
在郑洁心的倾诉中，费莺霓得知她不是因为早上陈凯东的训斥在耿耿于怀，而是因为男友午休时间打的一通电话而越想越不是滋味。
郑洁心本来想去洗手间冷静一下，收拾收拾情绪，结果看着镜子里妆容也无法遮掩憔悴的脸，一时之间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让我在他和工作之间二选一。我觉得y城也挺好的，虽然没有一线城市那么发达，但我们两个努努力，也能买一套自己的房子，过上不错的生活。”
郑洁心说着说着，情绪又上来了，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
郑洁心和她的男友都是y城本地人，然而郑洁心的男友不甘心在y城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一直怂恿郑洁心辞职，同他一起到大城市打拼。
然而不管是郑洁心的父母，还是她的亲戚朋友都在y城，让她割舍这一切，义无反顾地去陌生的城市从零开始，她做不到。
于是这段时间郑洁心和男友一直在吵架。
以至于要交给客户的方案上都不慎留下了一个小错误，害得她让陈凯东抓住话柄，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费莺霓知道郑洁心这会儿说这一番话是为了发泄情绪，便没有贸然的开口安慰。
等郑洁心看起来冷静了一些后，费莺霓才不紧不慢的给出了她的建议。
“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的余地，我相信就算你选错了，也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但是，”费莺霓顿了顿，道，“如果你是奔着和那个男人结婚去的，就得仔细考虑你们的将来了。”
留在y城发展，有双方父母的支持，两个人大概率能把小家经营得有声有色；离开y城发展，考虑到怀孕、生孩子，乃至于孩子上学的问题，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郑洁心如果同时还想要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一定得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假如没有咬牙坚持下去的决心，未来是很难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的。
这些事情郑洁心当然也考虑过。
正是因为有过计较，有过思虑，她才犹犹豫豫地止步不前。
“听说霓姐你和你对象也是校园情侣，你们俩当初毕业怎么没选择留在s城呢？那可是大城市，机会比我们这小地方多多了。”
郑洁心扯了扯嘴角，暂时不想再回顾这一头乱麻，干脆转移了话题，好奇起费莺霓的事来。
费莺霓有个从高中谈到现在的对象这事在公司里不是秘密，只不过因为她的对象从没来公司接过费莺霓下班，没公然秀过恩爱，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一直十分神秘。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江姐的宣传，大家都知道费莺霓的对象送了她一支价值几十万的表，大家还当费莺霓的对象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探究的欲/望。
即使是八卦，也要扒点值得传播的消息才有看头。
“我们两家都在y城，又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当然是回来y城更好。”费莺霓笑了笑，答道。
更何况，梁连玉压根不上班，他自然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全看费莺霓喜欢。
费莺霓自然是一开始就准备回y城的。
她在这里长大，也不觉得y城哪里比s城差。
只能说两座城市各有优点，但y城更值得费莺霓留恋。
“这样啊，你对象对你可真好，要是我男朋友也能像这样支持我就好了。”郑洁心不无羡慕地道。
见状，费莺霓摇了摇头，只道郑洁心误会了。
“虽然我们俩一起回来了y城，但是在我要不要出来上班这件事上，我们俩几乎是大吵一架。”
“啊？”郑洁心傻眼了，还能这样？
怎么听起来好像霸道总裁和他想要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的故事。
费莺霓让郑洁心的形容逗笑了，“他不是什么霸道总裁。”
如果梁连玉当初在报志愿的时候，听从梁峰的建议报了医学专业，或许还能混个医二代当当。
不说别的，至少在医生这条路上，他会走得比别人顺遂许多。
但梁连玉最后报了金融专业。
刚上大一，他就用那点有限的知识和大半的生活费投身于股市之中。
要知道梁峰和夏琴芳可是一次性将四年的生活费都打给梁连玉了，那可是十几万呢，亏了得多心疼。
然而或许梁连玉天生在这方面有极其敏锐的嗅觉，在别人唱衰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压上了全部，最后赚了个盆满钵满，直接将一套房的钱都赚出来了。
等到大学毕业，梁连玉手里的钱已经足够他眼也不眨地买下十套华云御府的房子。
也因此，对于费莺霓非要上班这事，梁连玉十分不解。
他认为，费莺霓完全可以将时间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譬如留在家里，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不好吗？
一旦费莺霓要上班，必然只能将下班后的时间留给梁连玉，万一遇到加班或是出差，梁连玉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总之，梁连玉不同意费莺霓去上班。
而费莺霓的态度同样非常坚定：她一定要去上班。
于是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霓宝男就这样，只想和老婆贴贴，上班是坏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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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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