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府新规,旧疤愈合

季休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期间封佰给他喂了两次琼浆露,季休第一次使用功德簿的力量,还不适应,早上的汤还是喝得少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季休觉得自己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浑身的任督二脉像是被打通了,通体舒畅。

封佰端来一大盅排骨汤,给他补身子。

“不用了吧。”季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汤盅婉拒道。

但封佰挎着个脸,阴郁低迷的情绪他隔着几米都能感觉到。

喝,不就是碗汤吗,他喝!

一直到他喝完,封佰的表情才刚刚缓和一些。

“你在他的走马灯看见什么了?”封佰接过汤盅,问道。

“一时贪欲,罔顾一番真情实意。”季休感叹道。

封佰噗嗤一声笑了,抬手在季休剃了板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小孩,装什么深沉。”

季休当即红了耳朵尖,“喂!你这鬼怎么回事!”

怎么可以随便摸男人的头!

封佰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时季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个座机号码。

“喂?您好。”

“是季环芳家属吗?”

季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纤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握紧手机。

“我是。”

“我院找到了匹配患者的心源,请家属尽快到医院商议移植事项。”温柔的女声平静地通知道。

挂断电话的时候,季休的嘴唇都在发抖,提起来的心这下可以放回到肚子里,他现在急迫的想要到医院去。

下床的时候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光脚踩在地上去找衣服。

封佰知道他着急,但看见他光着脚还是皱了皱眉头,掂起拖鞋跟在季休后边。

“穿上鞋,一会儿我送你去,保证很快。”

季休准备好出发,下一秒他被封佰横抱起来,一下子的失重感让他只能被迫抱紧封佰的脖子,一股好闻的木质香气钻入鼻尖。

“闭上眼睛。”

封佰如是说。

不出片刻,季休和封佰就出现在医院五楼的步行梯间。

“谢谢。”

季休轻轻地道谢,站稳后,一头扎进楼道,封佰提腿跟上。

两位都没注意到,楼梯口的摄像头红光闪烁了几下。

季休大步走到王主任办公室,王主任已经在等他了,两人在房间里商量许久。

封佰就在办公室外边的走廊里站着,穿着一身黑色风衣,与骄阳热烈的夏日格格不入,不少人经过的时候都要都看上两眼。

季休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封佰,这是他长这么大,除了奶奶以外,第二个会等着他的。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是……

“你身边有人能借我点钱吗?”季休真的特别不好意思,他认识的人不多,也没有别的亲人,孙文武家可能也没有可以流动的资金,他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我是鬼。”意思是他不认识人,但封佰话锋一转,“不过严经理应该有。”

地府的花销不靠现金,而靠功德或者活着的亲人烧来的冥币。人类发展日新月异,而天地精气化成的鬼差却还是一成不变,不少鬼差被花花绿绿的人类世界吸引,私自前往。

堵不如疏,自八百年前起,就有鬼差提出要学习人类世界的规章制度,建立新的奖惩机制,将抓鬼所得功德转换成人类世界通用货币供鬼差在人类世界消费。

封佰在地府打工近一千年,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将所得功德和他每个月所得固定功德全部记在季休名下,希望他早日功德圆满。至今没有攒过一分,是地府在人间最穷的“临时工”。

季休又一次坐上熟悉的大巴车,封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他们前后左右一圈的位置都是空出来的。

有些鬼魂宁可挤在一块也不来坐他们周围的位置。

一只吊死鬼刚上车就看见封佰,吓得他舌头没兜住从嘴巴里掉出来,那惊悚的景象着实吓到季休。

封佰抬起手臂挡住季休的视线,一个眼刀过去,那吊死鬼麻溜的从地上捡起舌头,卷吧卷吧塞回嘴里,往大巴车后边走。

“那司机的也是鬼差吗?”惊魂未定的季休躲在封佰的衣袖后边小声询问,试图转移自己注意力。

“牛二,他还有个兄弟叫马深情。”封佰介绍道。

牛--马,这没法不联想。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不是,牛头马面只是职位。”

接下来的路程里,封佰详细的为季休介绍目前的地府机制。

大部分人死后会转世投胎,一小部分会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遗忘本我,极易被影响变成恶鬼。由天地精气幻化而成的鬼差应运而生,他们负责将世间迷路的鬼魂带到地府,送他们轮回。

大概九百年前,十殿阎罗开会决定在各地开设专门的单位负责区域内的勾魂和轮回工作。

有新的鬼差产生,就安排他到指定的位置上岗。

孟婆、牛头、马面被当做职位名保留下来。

梦然是八百年前化形的,在五殿阎罗严庚手下做孟婆。

牛二和马深情分别是一千和一千五百年前入职,一个开大巴车接人,一个开出租车送人。

黄毛小子名叫玄清,是上古神兽玄武,但他的蛇丢了,被迫在地府滞留当吉祥物顺便帮忙抓捕动物亡灵。

人类死后并不是直接就能投胎,判官会根据功德簿上记录的此人生平来判断是直接让其投胎还是在地府服刑之后再投胎。

而且每天新生儿的数量有限,能够投胎的鬼魂会被马深情带去轮回,其他鬼魂则需要排队等候,音森酒店就是起到一个招待的作用。

建国后不许成精的说法也是真的,但有些本末倒置,真正原因是天地之气逐渐稀薄,不再适合修炼,许多动植物无法开启灵智,自然不会有新的精怪产生。

封佰一桩桩一件件的讲述着。

季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里似乎也还不错,虽然有时候会看见些可怕的场面,但是回想起来,也是挺刺激的。

见到严庚后,季休表明来意,并主动提出可以在酒店打工,只是他需要预支一年的薪水。

合同很快敲定下来,严庚直接将钱打到医院的账户上,季休是正在受苦的罪神,他的身上存放太多钱天道会不高兴,总会因各种各样的花销使他身上的钱都花出去。

交钱后,心脏移植手术立刻提上日程,季休守在手术室外,不住地在走廊里徘徊。

因着封佰在离他不远的暗处守着他,医院的鬼魂都不敢靠近那片区域。

手术室门楣上亮着灼人的红色灯,“手术中”三个字反复折磨季休的耐力,他脑海的思绪很乱,不断回现他和奶奶一起生活的点滴。

他从小没有父母,上小学的时候,虽然没有同学指着他的鼻子嘲笑他是没人要的小孩儿,但是那些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各种可怜可惜悲悯悲哀的眼神更让他觉得难受。

他有奶奶,他一点都不可怜,他不是没人爱。

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手术,就算成功了,后续也可能发生排异反应、术后感染,这只会平添奶奶的痛苦,如果奶奶真的不在了,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封佰一直关注着季休,立刻就发现季休的不安情绪,掏出手机打下几个字。

冷色的屏幕光打在他的下颌上,鼻梁、眼窝的阴影被拉长,一身黑衣和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远远看过去,好像一张恶鬼脸浮在空中。

不一会儿,一个青衫长袍的男人急忙忙的进来,怀里揣着本册子。

是张官人,那天的cosplay怪人。

只见他立到封佰身边,一副畏缩拘谨的模样,恳切道:“封将军,您一定不要告诉严经理。”

说完,将怀里的册子交给封佰,封佰接过,径直走到季休身边。

张官人欲言又止好几次,终是不敢言语。

季休坐在走廊的靠椅上,低垂着头,双手交握架在腿上,支撑着上半身。

视线突然被一本册子占据,只见上边醒目的三个字--生死簿。

张官人少说活了有两千年,没退休之前在阴曹司任职城隍,现在是严庚的文秘,这生死簿是他从严经理的办公桌上“借”的。

季休仰起头,封佰的脸在灯光的阴面,表情晦暗不明,唯有他的眼睛散发着坚定的目光。

“想知道奶奶的寿限,就打开它。”

羊皮纸缝的册子,鎏金行书书写的生死簿三个大字,季休在接过它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它所蕴含的强大的力量。

凡人寿限寥寥不过百年,竟然都被这本册子所记吗?

“不用看了。”季休平静道,“没有任何意义。”

生死簿上记录的只是人和动物的生辰死期,是鬼差勾魂的依据,是一串没有感情的数字,但是生命的生老病死福兮祸依怎么能用几段数字来浅浅带过。

接下来,无论奶奶还剩多少日子,他会珍惜和奶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制造更多美好回忆留到以后怀念。

“谢谢你,封佰。”

“手术中”的灯光熄灭,王主任穿着绿色的手术衣从里面走出来,季休立马迎上去。

“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的季休双唇紧抿,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得抖动,眼睛瞬间蓄满了水花,但他强忍着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封佰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季休对面将人按在自己怀里,宽大的风衣蒙在他的头上,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说:“没人能看到你了。”

所以哭吧。

封佰感受到季休在他怀里剧烈颤动,膀肩处很快就有温热潮湿的感触传来。

二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啊。

术后奶奶被转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一丁点血色,身上插满了管子,季休看着心疼。

重症监护室的探病时间是有要求的,非规定时间不允许家属在病房,季休结束探视后刚好下午六点。

封佰站在门口显然已经等待他多时。

酒店的更衣间里,季休换上那套小西装,封佰亲手为他打上领结。

封佰微微朝他靠近,季休从那个方向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长翘的睫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封佰,他的皮肤是那种近乎白纸的白,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这是他的真实样貌吗?

“想什么呢?”封佰紧盯季休的眼睛,眼神热忱。

“没什么。”季休红了脸,转过身去,避开封佰的视线,“到点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便逃跑似的逃出房间。

封佰背靠在柜子上,微仰着脖子,安静地有些恐怖的更衣间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的脖子真细啊。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刺耳,封佰慢慢悠悠的拿起手机接听。

“封将军,怎么回事?咱不是说好了不违反非人类社会活动条例的吗?怎么还带着季休一起违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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