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拼命反抗的瞬间,此刻都化作荒诞的讽刺。她方才还妄图用周宗巍做挡箭牌,却忘了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怎会为她这个外人撕破脸。
任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钝痛,原来从始至终,她连“拒绝”都不配拥有选择的权利。
深深的无力感带着着疲惫从心头涌上来,她缓缓阖上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将所有情绪都锁进黑暗里。周遭陷入死寂,唯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喷在颈间,带着滚烫的酒气。
周歌望着她如破碎瓷娃娃般苍白的面容,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他收紧双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骼缝隙里,掌心的温度几乎灼穿她单薄的睡衣,却仍觉得不够,只是愈发用力的勒紧她。
昏黄的暖光灯在墙面上晕开朦胧的光晕,半敞的窗缝里,冷风裹挟着雨丝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任柔瑟缩着身子,寒意顺着腿爬上后颈时,她鬼使神差地往身后那片温热靠去,将脸埋进带着烟草香气息的胸膛。
周歌收紧的臂弯恰好圈住她的腰,隔着单薄的睡衣,他胸腔的温度像团小火苗,渐渐驱散了渗入骨髓的冷意。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交错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将两人的身影融成暖光里纠缠的剪影。
*
柔和的晨光裹挟着晨雾,悄然漫过半掩的纱帘,如流动的金水般倾泻而下。
细碎的光斑在床畔晕染开来,与薄雾交织成朦胧的金晖,为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温柔又缱绻的滤镜。
任柔睫毛轻颤,从混沌的梦境中缓缓苏醒,耳畔手机固执的震动声如细密银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下意识往枕边摸索,指尖触到手机的刹那,半睁的眼睛骤然睁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九点十七分!
而此时床榻另一侧早已没了温度,只余凌乱褶皱无声诉说着昨夜她和周歌睡在一起的事实。
任柔慌忙掀开被子,刚要冲向浴室,一抹蓝色坐在书桌前的身影闯入视线。周歌倚坐在皮质转椅上,卫衣松垮地挂在肩头,指间香烟明灭间,他慵懒地将下颌抵着椅背,修长手指快速滑动手机屏幕。
察觉到她的动静,男人漫不经心地抬眸,烟雾氤氲中,他的视线扫过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下午六点收拾好自己,跟我出趟门。”
“可、可我还要去厨房帮忙......”任柔攥紧睡衣下摆,声音发颤。
她不想跟周歌出去,一旦出去以周歌的性子,她怕是管不住他。
昨夜她才明白周宗巍承诺的深意,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的熬过两个月离开,不想再横生枝节。
“老子说的是命令。”周歌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他将烟头按灭在玻璃烟灰缸,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听不明白?”
说落未等任柔回答,周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匆匆的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推门而出后,房门被他重重地甩上,震得墙壁都跟着轻颤。
任柔僵在原地,指节死死抠住掌心,苍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心下只觉得无限的嘲讽,他总是这样霸道武断从未尊重过她的意愿,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干什么还要再问她一遍。
等收拾好的时候,她正下楼往后厨走去的时候,李管家却远远招手示意。
等任柔拖着步伐站在他面前时,老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嘱咐。
“把这盏茶送去大少爷房里。”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任柔闻言怔在原地,她现在因为昨夜的事情丝毫不想见周宗巍,可老人的样子不容拒绝,犹豫片刻后她才缓缓抬手接过茶盏,朝着三楼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推开,周宗巍身着笔挺西装端坐在真皮转椅上,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份合同,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周身萦绕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任柔攥紧托盘的手指微微发白,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将茶盏搁在桌角。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屏息立在一旁,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软肉。
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开口问她昨夜周歌宿在她房间的事情。
可男人半天没有动作,书房里只有莎莎的翻页声,静的仿若掉根针都能听到。
就在任柔小心的抬起头,观察着周宗巍时。
一道寒芒刺破凝滞的空气直直的投向她,周宗巍那双浸着暗色的眸子像淬了毒的刀刃,精准钉住她瑟缩的身影:“听说昨天周歌歇在你房里?”低沉的嗓音裹着冰碴,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果然……
任柔死死咬住下唇,喉结艰难地滚动着点头。
晨光透过窗落在在男人冷硬的下颌,映得他摘下眼镜揉眉心的动作都带着不耐:“矜持点,别再纵容周歌胡作非为。”
那话里暗藏的讥讽如淬毒的细针,生生扎进任柔心口,仿佛是在嘲弄她多下贱一般,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喉间翻涌的辩驳如困兽般冲撞想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被狠狠咽下。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任柔紧绷着情绪点头。
寒风吹动着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冬天的天气多变,风大的日子常有,只是此刻这声音却像摄人的凶兽意图吞噬她。
沉默半响,周宗巍冷冽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我要飞m国半个月。”
他忽然抬手捏住她下巴,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掐进皮肉,“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周歌又闹出什么乱子……”尾音未落,男人从桌子上放着的皮夹里抽出一张泛黄照片,那赫然是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老妇人。
任柔瞳孔猛地收缩,喉间泛起铁锈味。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落在她脸上,明明开着暖气却仍然让她冷得发颤。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机械地点头,细碎的刘海下,那双眼睛像蒙了层雾,倒映着照片里老人枯槁的面容。
房门合拢的闷响惊得任柔一颤,她倚着门缓缓吐出浊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门框的纹路,脑袋昏沉的可怕,像是无法思考般。
刺骨寒风顺着窗缝钻进来,掀起走廊窗帘的边角,任柔却浑然不觉。
那股冷意掠过她发烫的脸颊,却怎么也吹不散她眼底翻涌的焦虑,像团化不开的墨,在瞳孔深处愈积愈浓。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任柔端着银质托盘的手猛地一抖,几粒砂糖顺着盘沿滚落,掉在地上的瞬间被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屏幕亮起的瞬间,‘学长’二字刺得她呼吸停滞。
梁嘉辉的名字在锁屏界面明明灭灭,像根温柔的刺扎进心脏最柔软的角落,但愿上回买避孕套的事情学长已经忘记了,不然她不知道该以何种面貌面对梁嘉辉。
接通的刹那,汹涌的人声裹挟着街边商铺的音乐灌入耳膜。任柔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听见那道记忆里带着书卷气的声音穿透手机:“你好,是任柔吗?我是梁嘉辉。”
她强撑起一抹笑意,温顺的问道:“学长好,找我是有什么事?”
“叶教授推荐你和我组队参加国赛。”梁嘉辉的声音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却依旧清朗温柔,“我去年拿过国赛银奖,想约你在临沂咖啡厅聊聊备赛细节,你下午三点的时候方便来吗?”
任柔垂眸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无意识摩擦着手机外壳。
听筒里传来的邀约声渐渐消散,她脑海里快速盘算着时间。
周歌和她说的时间是晚上六点,而梁嘉辉约她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以京津市现在的交通状况,往返三个小时理论上绰绰有余。
“可以的,学长。”她的声线像融化的太妃糖般甜,嘴角上扬勾勒着笑意。
挂断电话后,手机屏幕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眉眼,修长指尖在聊天界面悬停片刻,最终点进林语涵的对话框。
任柔:「语涵,梁学长下午三点约我去临沂咖啡馆讨论备赛问题,你要不要一起呀?刚好梁学长得过上届国赛银奖,肯定能给你帮助的。」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玻璃窗映出她轻抿的唇角。
不多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接连弹出三个夸张的搞怪表情包,林语涵的语音条随之而来,欢快的语调几乎要溢出屏幕。
任柔勾起嘴角,刚才被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只余下期待。
她将手机塞进裤袋里,蹲下身后小心翼翼将撒落的砂糖拢进掌心,收拾好后就端着茶具往厨房走去。
晨光穿透云层,将京津市浸染成蜜糖色。暖阳斜斜地掠过别墅区,在水泥路上流淌出粼粼碎金。带着暖意的风裹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拂过树梢,把昨夜残留的雨夹雪痕迹彻底揉碎在温柔里。
挂钟的指针即将划过三点整,任柔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最后整理了下衣领。
酒红色的呢子外套将她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白色羊绒围巾松松绕在颈间,末端垂落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及膝短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伸手握住门把,正要推门时,身后骤然响起的男声惊得她指尖微颤。
“要去哪?”
磁性嗓音裹挟着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从二楼飘来。
任柔缓缓转身,就见周歌斜倚在栏杆旁,黑色真丝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他墨色碎发有些凌乱,垂眸望着她的眼神像深潭般捉摸不透。
那道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将她钉在原地,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
下章预告,暗恋学长和周二狗碰面分外眼红[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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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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