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曜实在想不明白崔景和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这种话的,也不知是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总之说者面无波澜,听者倒是闹了个大红脸。
本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皮肤就比较白,因此红起来看着特别显眼。崔景和跟看稀有动物一样看他:
“什么时候学的变脸?”
顾迟曜面无表情赏给他一个自己品味的眼神,决定不理会他的骚话。
“下次带你去看脑科。”
说完顾大少爷就开始慌,心里埋怨自己怎么总是嘴比脑子快,战战兢兢觑了眼崔景和的脸色,意外发现此人并没有生气动怒的意思,稍稍放下一点心。
参加运动会的班级很多,开幕表演轮流,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半。
顾迟曜本来就是被周不凡拉过来当苦力的,在这里也没什么事,看一会儿就想走。
正愁找什么借口溜呢,电话就响了。
崔景和微微偏头看了眼,顾迟曜对着他晃了一下手机:“接个电话。”
说完也不管崔景和听没听清,干脆利落起身远离看台。
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被接通,傅长卿远在长御语气阴恻:“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接?”
“那怎么行。”顾迟曜欠嗖嗖的,“死我手机里多吓人啊。”
傅长卿嗤声冷笑,不跟他贫那么多:“下个月我过去找你,提前给我订个酒店。”
顾迟曜发出一声疑惑的“啊”:“你真要来啊?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呢。”
“我没那闲工夫。”对面傅长卿小小打了个哈欠,“大概月初吧,到时候提前跟你说。”
十二月初基本上都快放假了,就当最后出去玩玩,顾迟曜一边往宿舍走一边说:“你自己没长手吗?非得我订?”
傅长卿不以为意:“别人碗里的香。”
“哦……”顾迟曜慢吞吞替他接上去剩下的话,“抢来的点心甜,偷着的小情特别辣是吧?”
“是这么个理。”傅长卿不置可否,最后又提醒他一遍,“上课去了,你别忘了。”
“忘了就让你去睡大街。”
傅长卿在那边骂他了句“傻逼”,顾迟曜礼尚往来,回以“智障”。
通话在两人的问候中挂断,傅长卿嘴上说的是十二月初,实际到江沅那天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江沅这边不似怀州,几乎每年都要下雪,相应的天也更冷。
吴声也老早就得到了傅长卿要来的消息,可惜天不遂愿,每逢温度急转直下就少不了感冒发烧。
旁边尹归也被他传染,俩人在床上头痛欲裂,吴声半死不活地露出来一颗脑袋叮嘱。
“你一定要替我向傅总问好,顺便多带回来一点吃的,下不来床,太难受了。”
“还有精力惦记吃的,我看你还是病得轻。”顾迟曜简短点评。
“多带点,我也要。”尹归鼻音很重,裹着被子坐起身,“周哥晚上不回来,你不带吃的我俩只能喝西北风。”
“知道了知道了。”
一听有戏,尹归立刻三百六十度变脸:“谢谢大爹!”
“好儿子。”新晋老父亲顾迟曜穿好衣服,收拾好后对他俩一摆手,“走了啊,儿子们在家好好听话。”
尹归气势如虹:“恭送大爹!”
现在这种天气确实冷,今年江沅虽然还没下雪,但是寒风不断。顾迟曜裹紧羽绒服,刚出校门就看见一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
个子挺高,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仅仅这么随意地一站,都能让人感觉容貌出挑。
俩人之间还有一点距离,顾迟曜朝他那边走过去,顺便喊出声音:“长卿?”
对面那人听见声音勉为其难把下巴从围巾里拽出来,之前一直在电话里听见的声音在此刻具象化。
傅长卿装好手机往他身后看了看:“绳子呢?”
此绳子并非真正的绳子,而是吴声的外号,顾迟曜叫住一辆出租拉开车门:“他这几天发烧出不来,让我替他问个好。”
“生离死别吗还问好?”傅长卿语气略带嫌弃,又理所应当地命令道,“你赶紧找家饭店,今早到现在一口饭没吃,饿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不吃能不能饿死。”
话虽这么说,顾迟曜还是老老实实挑好了饭店。
之前他来过的,这家味道挺不错,服务态度也好。
傅长卿在他询问意见的时间里再次提出要求:“要包间。”
“……”顾迟曜头顶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咱就俩人。”
“俩人怎么了?”傅长卿丝毫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妥,“赶紧的。”
‘“行行行……”顾迟曜妥协,“您是我老大行了吧?”’
俩人吃的不多,但傅长卿大老远过来顾迟曜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一番。
菜上了满桌子,都是江沅这边比较出名的。
上到最后还有几份硬菜没齐全,屋子里开着空调,傅长卿没坐一会儿就把外套脱了。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顾迟曜给他装傻充愣,转移话题,“你尝尝这个螃蟹,这可是他家的招牌,上次绳子都没吃够,一会儿给他带回去一份。”
“他这都是小事——”傅长卿放下筷子,眼眸稍抬,开始逼供,“你别给我岔话题装傻,这套对我没用。”
就知道这逼让开包间准没好事。
菜都没吃上几口,他不吃顾迟曜也只能跟着撂下筷子。
“你想听我说什么?”
问完这句话包间里就失去了一切声响,傅长卿也不吭声,只这么抱臂靠着椅背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手指一下一下,没规律地敲着胳膊。
这副态度顾迟曜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不过顾迟曜被他这么一搞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想起来,他才不怕傅长卿,也学着他那副姿态吊起眼皮子没什么所谓的:
“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说什么,一直说到咱傅总满意为止好不好?”
这回答终于让傅长卿染上了一点火气,他忍无可忍:“顾迟曜。”
“诶,在呢。”顾迟曜转着戒指,实在不想俩人刚一见面就吵起来,主动给出台阶,“长卿,如果我现在问你关于你和俞初夏之间的事情,你会想说吗?”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傅长卿,顾迟曜闷头起开酒瓶:“有口难言,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俞初夏把我甩了,虽然我说我对她只是玩玩,但其实是认真的,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把她重新追回来,不过进展有点艰难。”
顾迟曜愣愣看着他,傅长卿不悦:“看什么?真心换真心,我的说完了,你要是不说我现在立马就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俩人在某种程度上有惊人相似之处,敢说就敢做,顾迟曜比傅长卿他爹妈都了解他的臭脾气,心里烦得很,抓住一包纸二话不说对着傅长卿扔过去。
后者轻松接下那包被殃及的卫生纸放桌上了,看见顾迟曜还在闭嘴装哑巴,没忍住又给他扔了回去。
“别扔了,幼不幼稚?”顾迟曜单手接过来放好,重新拿起来筷子,“吃饭,边吃边说。”
哪知傅长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食不言寝不语。”
顾迟曜于是又放下筷子。
两人默不作声相望。
几秒钟后,傅长卿利落拿起外套起身。
这逼还真要蹬鼻子上脸了?!
顾迟曜不敢置信:“姓傅的你给我回来!”
房间唯一一个姓傅的就这么握着门把手站到旁边,大有“不说我现在就走的意思”。
顾迟曜简直拿他没辙了:“就是我谈了个恋爱……”
说出来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在傅长卿狐疑眼神中又补充一句:“男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迟曜感觉傅长卿的脸比他家那盘毛坯房都干净空白。
空气静寂,傅长卿活像刚寻回语言系统的机器人:“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谈了个男朋友。”顾迟曜破罐子破摔,“就在高考后谈的,网上认识的,他说他要留在本地,我才跟着报的奈尧。”
信息量有点大,不过并不算是难以接受,傅长卿思想又不封建,只是刚开始有点吃惊,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就这一点事?”
顾迟曜点点头,又催促:“知道了就赶紧给爹爬过来,每次闹别扭就离家出走,谁给你惯的臭毛病?”
“兵不厌诈,有效才是真道理。”
说着,傅长卿坐回来,出于对顾迟曜的了解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就敢随便改志愿?”
“你以为我想?”顾迟曜给他举了个活色生香的例子,“要是现在俞初夏站在你面前眼巴巴求着你跟她报一所学校你拒绝得了?”
傅长卿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他还真拒绝不了。
“就这一点破事你有什么不敢说的?非得我逼着问着。”
还给他倒打一耙来了,顾迟曜被他气笑了:“要点脸成不?我还不是怕你接受不了才不敢说的。”
“顾少体贴。”话都说清楚了,傅长卿终于愿意动起筷子。
两个人面对面吃了一会儿,傅长卿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有照片没?”
“什么照片?”顾迟曜抬头。
“还能是什么照片?”傅长卿说,“肯定是你男朋友的啊。”
这顾迟曜还真没有。
他斟酌了会儿,说:“他不喜欢拍照。”
眼看傅长卿还想说什么,碰巧服务员敲门送菜,顾迟曜趁此机会打断他:“陪我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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