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野说要转学之后，他与杉山之间的关系如坠冰窖，先前形影不离的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了一座高墙。
教室里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大野的练习册上，把上面称不上用心工整的字迹照得发白。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中的水笔，突然一顿，眼角余光瞥见杉山抱着足球从走廊经过，步子迈得比平时快，像在躲避什么。
大野迅速扭过头，假装专心致志地盯着本子上的字迹。
上周在球场踢球时，杉山还笑嘻嘻地跟他说自己发明了一招新招式，等着练成以后跟他较量较量，可刚才，那人连眼皮都没往教室这边抬一下。
体育课的自由组队时间，操场被分割成了好几块。
大野抱着足球坐在旁边台阶上，鞋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的小石子，视线却总忍不住往操场飘——杉山正和别人抢篮板，动作还是那么莽撞，可身边少了那个总喊着“传球啊”的人。
“大野，你居然在这里发呆。”小丸子突然从旁边探出头来，手中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冰棍，“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和好了。”
大野把脸别向另一边，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在乎那个家伙。”
“才不是呢！”小丸子挨着他坐下，“下课的时候我看到你看着杉山的空课桌叹气哦，还有昨天你和别人踢球的时候，明明可以自己射门，却还习惯性地往右边看……”
大野的手指猛地收紧，足球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被说中心事的大野忍不住站起来反驳道：“小樱你又了解我们什么！”
突然的质问让两人都一愣，大野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希望大野和杉山，我们班上的最佳组合，能一直开心地踢足球，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风正好吹过来，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像刚抽芽的小草那样轻轻晃着。
大野的视线跟着那缕头发顿了顿。风里带着操场边樱花树的味道，还有小丸子手里冰棍的甜气，混在一起，莫名让人心里发轻。他看着小丸子抬手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的耳垂被太阳晒得有点红，突然觉得刚才闷在心里的那股烦躁，好像被这阵风卷走了大半。
“其实转学也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吧？我和小玉吵架的时候，彼此心里都很难受，其实只要痛痛快快说清楚就好了，哪怕打一架也好过现在这样啊。”
小丸子说完话，忽然侧过头向操场那边笑了笑，她指向操场：“你看！杉山在看我们这边哦！”
被发现的杉山慌忙移开视线，装模作样地跟旁边一起打篮球的人吆喝。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见大野迟迟没有回应，小丸子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刚才被风吹起的阳光。
大野猛地别开脸，抓起足球站起来，喉咙有点发紧：“知道了，啰嗦。”
可迈出脚步的时候，他总觉得刚才那阵风还没散，连带着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半拍，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喂！杉山——”
响亮的一声呼喊从操场这头传来，冲破云霄，刚才还喧闹的操场霎时安静下来，看向这道声音的来源。
“杉山！敢不敢来踢一场？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杉山愣了一下，随即把篮球往地上一扔，扯着嗓子回喊：“谁怕谁！”
足球在两人之间飞转起来。大野带着球冲刺，杉山像往常一样从斜后方拦截，肩膀撞在一起的力道又狠又熟悉。大野故意把球往边线带，杉山果然扑过来抢，他却突然把球往回一勾，转身射门——球擦着杉山的耳边飞过去，砸在球门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笨蛋！”杉山喘着气笑骂，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大野也笑了，是这几天来第一个笑，“那你刚才怎么没防住？”
“因为……”杉山的声音低下去，踢了踢脚下的草，“我以为你不会再用这招了。”
足球滚到两人中间，大野弯腰捡起来，塞到杉山怀里：“喂，我转学的事……”
“我知道。”杉山接过球，“输的人要答应一个要求，对吧？”他把球抛起来又接住，“我的要求是，你到了新学校，也要每天踢足球，不准输给别人。”
大野愣了愣，随即咧开嘴：“那你也要每天练习，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比一场。到时候输的人，要把鳗鱼饭分对方一半。”
“一言为定！”
夕阳把两个碰在一起的拳头拉长，落在草地上。大野和杉山碰完拳，转身时正好对上台阶上小丸子的目光。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刚才踢球时憋的那股子劲儿散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点释然，他向小丸子做了一个口型：“谢谢。”
小丸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晃了一下，手里的冰棍棍差点掉下去，她赶紧站直身体，举出双手给大野比出两个大拇指，脸上的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艳。
看着傻里傻气的女孩，大野没说话，只是笑得更明显了，他扭头看向杉山：“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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