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维先生,这边请。”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从恭敬地为公爵的客人引路,直到一间房前站定,“先生请进,公爵在里面等您。”
公爵德蒙莱,是当今陛下的弟弟亚瑟勋亲王的私生子,母亲只是普通的侍女,他的出身并不光彩,据说是母亲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段勾引了亲王,才有了他,也因此很不招亲王夫人的待见,等他一成年就被亲王送到军队中历练。
但在五年前,英雄威尔顿陨落后,德蒙莱突然出面接管了威尔顿将军领导的军队,与同为帝国将军的沃茨伯爵一起稳定住了局面。在那场失去威尔顿的战役后,他就被皇室授予了公爵爵位。没人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回过神来时,德蒙莱公爵就已成为帝国炙手可热的贵族,一时间风光无量。
克尔维向侍从点头致谢,理了理着装,缓步进入屋内。
房间内的蜡烛只点燃了几根,光线并不明亮,他微微适应了会,才借着灯光细细打量起来。屋内只燃了几座烛灯,小餐桌上摆放开了封的红酒,不见酒杯和饮酒的人。
公爵不在屋内,他端着酒杯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神色带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疲惫。他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直至露台的门被打开。
公爵转身,微笑地看着来人。
“你来啦!”
克尔维看他不太清醒的样子,皱了皱眉,目光移到他手中的酒后,就径直过去拿走。
“怎么,宴会上没喝够?”
“人太多,吵死了,酒喝得没滋没味。”
“喝了多少?”
“忘了。”,酒精使公爵的脸颊微微发红,眼神迷离,却仍挡不住他的雀跃,“但宴会还不算无聊,我听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克尔维叹了口气,一把扶住了快要扑倒的人。他现在对这些消息没什么兴趣,只顾着安抚眼前人,道,“好好好,先回屋,我给你倒些水,你再慢慢说,好不好?”
“不不不,我就要现在告诉你。”公爵拦住了克尔维伸来扶他的手,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扶着栏杆,微微贴近身前的人,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什么了吗?他们决定重启‘启明星计划’。”
“虽然早料到他们的不死心,但没想到他们如此心急,连人选都已经定好了。”公爵眼前渐渐浮现出宴会上那些虚伪的脸,“估计不出半年,帝国就会迎来第二个英雄。”
克尔维怔了怔,随即便想到了弗兰克尔,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们又想重新笼络民心。”克尔维的眼神越来越冷,“五年了,他们果然吃不住教训,想用老办法一劳永逸。”
“唉,但不得不说,他们也挺有眼光,英雄威尔顿的弟弟,确实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最好的人选,未必能胜任这个位置。”
“他又不是威尔顿,何必要求这么高呢?”,公爵挑眉看了眼克尔维,转过身看向远方,“但话说回来,贵族那边能这么快知道弗兰克尔参军,你一点都没察觉吗,克尔维。”
“我的错,大人。”
“不过,我能知道这件事,就说明贵族那边的谋策不会绕开我,现在也还没计划得那么深。”
“他们想来探探大人的口风,估计会重走威尔顿的老路。”
“那最近就会有动静了,给我好好盯着他们吧,克尔维。五年前的账,我要一笔一笔跟他们算。”
“遵命。”
——
连日的宴会终使得公爵疲惫不堪。
克尔维服侍公爵躺在床上,小心地替他盖好被子后,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看着德蒙莱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替他揉开。忽而,瞥见德蒙莱的床头放着那块威尔顿赠予他的怀表,克尔维微微一笑,拾起怀表打开,便看见他们三个一起的相片。
他轻柔地合起,重新放到德蒙莱的枕边,专注着看着睡梦中的人。
“我的公爵,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好梦,吾爱。”
——
皇太子府中,皇太子正与亚瑟勋亲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享受着下午茶。
“殿下,人来了。”,侍女领着一个身着朴素的人走进凉亭,恭敬行礼后就退下离开。
“殿下,德蒙莱公爵又与克尔维少尉私下会面了。”,他奉命监视着公爵的一举一动,老老实实地做着汇报。
“是吗?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吗?”
“没有,他们是单独会面的。”
“德蒙莱公爵对重启‘启明星计划’有什么表示吗?”
“公爵并没任何意见,断判不了他真正的态度,但难保公爵不会做什么手脚,臣已暗中派人盯着克尔维少尉。”
“好了,你先下去吧。”
皇太子边问边瞅了瞅亚瑟勋亲王,看他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战战兢兢,嘴角微微一扬,“叔父不必如此紧张,我既然请叔父来,又没避着叔父,便是表明了我对叔父的信任。”
亚瑟勋亲王讪讪一笑,也不敢反驳。
“叔父可知‘启明星计划’?”
“听手下人提起过,但我不从政,知之甚少。”亚瑟勋擦了擦额头的汗。
皇太子闻言,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吗?这个计划可是德蒙莱提出来的,您作为他的父亲,他竟未也为向您提及?”
“德蒙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我看他可怜,让他一同接受皇室的教育,但他幼时叛逆时常冲撞夫人,不服管教,所以他成年后,我就放他出去历练了。他在外头干了些什么事从未跟我说过,所以我对他实在是不清楚。”
“德蒙莱在五年前与联邦的战役中力挽狂澜,被授予公爵的地位。叔父没想过与他重修旧好?”
亚瑟勋垂头,“我与德蒙莱联络过,但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也没有真正交过心。”
“可叔父与德蒙莱毕竟还是父子,想必现在德蒙莱肯定懂得了叔父与叔母的良苦用心。”
“太子……”
“叔父,陛下如今的岁数已然不小了,我想在陛下退位前给他一个惊喜——收服联邦。叔父,现在能懂我的意思了吗?”
亚瑟勋叹了口气,他索性直接了当,“太子直说吧,我该如何做?”
“一个月后,我希望在帝都看到德蒙莱,并且我希望他在帝都的那段时间能放下军务,好好休息休息。”
“太子要做什么?”
“这就不牢烦叔父操心了。”
等仆从送走了亚瑟勋公爵,皇太子又召见了刚才的密探。
“记得安排好那边的事宜,让威尔顿的弟弟随讨伐军一起去,得避开克尔维,不能让他们那边察觉到。”
“殿下是要完全避开德蒙莱公爵吗?”
“是啊。”皇太子盯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澄澈的茶水,想起那位横空出世的英雄与颇有城府的公爵,他们之间的渊源一定非浅,“陛下信他,我可不信。这次的计划,必须全部掌握在我的手中。”
他抬头看了一眼侍从,厉声道,“安排下去,给驻守莫拉地区的布尔将军发份简报,就说演出可以开始了,我替他找来的主角不日出发。”
不管是在五年前还是在五年后,他的野心依旧不变——拿下联邦为他统一星际铺好道路。
哪怕要牺牲不少人,让许多平民流离失所,他也在所不惜。没人能阻止帝国向前迈进的步伐,即便有,他也会一一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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