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起了风,雨紧跟而下,屋里的煤油灯也渐渐暗了,映得屋角供着的佛像似笑非笑。
余雪卿缩在姚珖身后道:“我靠,这破地方怎么还用煤油灯,妈呀还一闪一闪的,咱们不会误入了哪个恐怖片拍摄现场吧”。
姚珖举起不剩多少油的煤油灯细细打量屋内的陈设,“不对,这屋内有通电的线路,你看,是有人故意把灯泡拧了下来”。
余雪卿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眼,忍不住骂道:“靠!太他爹的缺德了,你举灯,我上去把灯泡拧上”,说着她一擦凳子扶着姚珖的肩膀去够屋顶的灯泡,所幸这屋子建的低矮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正兴致勃勃地拧着,天空劈过一道闪电,随即擦出一道闷雷,刚亮起的灯光随着雷声熄灭,屋内又只剩下那盏忽闪忽闪的灯光,而此时屋外又出现了那道矮矮的红影。
姚珖推开门,一堆纸人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似笑非笑。
“啊啊啊,这什么玩意?”余雪卿紧拽姚珖的胳膊不肯撒手。
姚珖往对面屋子看了一眼,只见屋子正中的桌子上幽幽地亮着两支蜡烛,蜡烛上方摆着一尊被红光映得有些扭曲的菩萨像,香炉插着的三支烟要灭不灭,她轻呼一口气,安慰道:“莫怕,许是刚才风大,把屋里的纸人吹出来了”
“我也不想怕!只是这屋子诡异的很,都要压得我上不来气了”。
走廊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的绿光幽幽地亮着,尽头又冒出一道红影,不是那种鲜艳的红,倒像是那种已经干了的血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子声再次响起,那红影像是听了召唤,速度极快地往林子方向挪去。
姚珖望着红影离去的背影,倚门嘲讽道:“呵,什么年代了还搞天干物燥这一套,拿我们当傻子耍呢”。
余雪卿深呼一口气,分析道:“你别管耍不耍,这里的人先是拆了我们的车子,现在又装神弄鬼,摆明了就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不,我倒是觉得有人想引我们去什么地方,若是想把我们困在此处,何必拧掉灯泡,又何必只留一盏没油的灯?”
余雪卿皱眉道:“这样说也有道理,没了灯的我们自然会出门寻求帮助,这不就正中他们下怀了吗?”
姚珖摇头道:“不,我们还忘了一个人”。
“高远?”
姚珖将快要燃尽的煤油灯放在凳子上,点头道:“对,高远显然不想我们留在这,从这里到他家不过两刻钟,可他却迟迟未归”。
余雪卿点了点头道:“要么高远跟他们是一伙的,要么就是高远那边也被绊住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留在这等,要么追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姚珖转过身看着余雪卿悠悠道:“请做出您的选择”。
“选个鸡毛,姐们能留在这坐以待毙?”,说完就拉着姚珖一路狂奔。
怎么拽不动,她转头疑惑地看着姚珖,问道:“你想留在这?”
姚珖指了指反方向,“姐,咱们方向错了”。
……于是赶紧朝着反方向狂奔。
大雨刚过,地上积了一层水雾,不紧不慢地扫着裤脚,寒意顺着小腿爬进身体,秋后的草虫“蛐蛐蛐蛐”叫着。
“这林子白天看着景色还好,怎么到了夜里反而阴飕飕的”,余雪卿跟在姚珖身后吐槽道。
雾气四散,地上尽是被丢弃的纸钱,姚珖紧紧拉着余雪卿,嘱咐道:“拽紧我,千万别走散了”。
“都说林间常有鬼婆婆出没,咱们可得小心点,要是碰上了你就赶紧跑,任凭她怎么叫你都不要回头,听到没”。
听到没人回应,姚珖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句:“雪姐?”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姚珖的脖子,“雪姐,你别闹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不对,她手里攥着的不就是余雪卿的手吗,那这只手是哪来的?
鸡皮疙瘩爬上裸露的肌肤,她一卡一卡地回过头,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姚珖把脸往后一推,无奈道:“姐,咱能别玩了吗?”。
“害,来都来了,人家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余雪卿把纸人塞到姚珖手里,一屁股坐到地上。
姚珖扶着有些皱的纸人仔细打量,感慨道:“人家这殡葬业能做起来不是没道理哈,你看这纸人扎的多精致,尤其是这双眼睛,跟活过来似的”。
余雪卿“呼”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捂住姚珖的嘴,低声道:“你可别说了,点了睛的纸人有灵性,小心她听到!”
“知道了”,姚珖抹了把嘴,感觉手上有点黏顺手往余雪卿的大衣上捻了一下,问道:“你手上沾了什么东西,怎么还黏糊糊的”。
余雪卿掸了掸身上沾的露水,又蹲下接着糟蹋地上为数不多的秋草,“估计是压到什么虫子了,你说这夜都深了,咱们要去哪找那个小红人啊”。
姚珖一顿,又吸了吸鼻子像是在确认什么,她抓紧余雪卿的手低声道:“不用找,他来了。
“你怎么知道?”
姚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他身上有股浓重的腐味,别转头,我数‘三二一’,往左后方追”。
“三”
“二”
“一”!
姚珖把身上的药粉往小红人身上一撒,喝道:“莫走!”。
两人紧跟红影追了上去,因着白帐遮挡加上不熟悉路线,红影离她们越来越远,姚珖不忿,缓了口气就往前冲,眼看着就要追上,却只听“咚”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地,落入一个半人深的大坑中。
掉下来时眼尖的姚珖推了余雪卿一把,因而余雪卿只是擦破了油皮,隔壁姚珖就比较惨了,她落下来时直直地砸在一个木盒尖脚上,小腿瞬间被划出了一道深痕,汩汩热流顺着裤管不住往下滑。
“小珖!”余雪卿一瘸一拐地扑过去轻轻拽起姚珖的裤脚,那深痕直接带走了一条肉,一眼就能望见森森白骨,显得格外可怖,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扯着嗓子哽咽道:“靠!谁这么缺德啊,挖坑也不做个标志,要搞谋杀啊”。
姚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雪姐莫忧,这盒子是木头做的,没锈,不用打破伤风,安啦”,她转头指着旁边疑似专门用来闪瞎人眼的灯牌惊奇道:“宝宝是最可爱的宝宝,坏菜!咱这是进了别人的老家啊”。
余雪卿听后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循环播放的灯牌,随后拽出一条帕子道:“忍着点啊”,说是让她忍着,其实动作轻的很,因而那块布只松松地围在姚珖的小腿上。
姚珖笑着解开帕子也不管有菌还是无菌只利落地打了个结,随后倚在木盒边懒洋洋地感慨道:“雪姐,包扎包扎,重点在于扎而不在于包好伐”。
余雪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姚珖一下,“扎紧了你不疼啊”。
“哎呀,得友如此珖复何求啊”。
“少贫嘴”。
两人还待再说几句,却被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强制封了嘴,双双掩鼻屏息。
姚珖身残志坚,拖着伤腿还要给人家老家做个复原工作,却被余雪卿一把按在地上,瓮里瓮气道:“您老人家就别挪动了,小的替您弄”。
听到这话的姚珖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讲起了鬼故事:“荒郊野岭朦胧月色淡淡怪味,雪姐,咱们不会遇上小婴儿回魂了吧?”
正在客串军犬的余雪卿听见这话,仗着身高优势转身居高临下地挑起姚珖的下巴,恐吓道:“你要是再敢胡扯我就让你切身感受一下女子拳击金奖的含金量”。
姚珖想起那些年被余大小姐揍成猪头的倒霉蛋们,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摆手赔笑:“哈哈,活跃下气氛嘛”。
这一缩直接把背后的木盒撞开一条小缝,一股浓重的腐臭味直直袭来,余雪卿把姚珖往后一拉,示意她往后躲躲,自己稍稍用劲把盖拉上。
可也不知运气堪比乌鸦的雪姐触发了哪道机关,木盒突然投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婴儿建模,对着她粲然一笑,她被吓出半身鸡皮疙瘩手下一使劲推开了棺材。
被打开的木盒味道更重了,余雪卿向前一步,只见木盒中放着一个小婴儿和一双虎头鞋,惨白的月光一照,那婴儿发绿的脸已被尸虫啃了小半,半透明的蛆虫正在他眼眶中快活打转,显得极为可怖。而最瘆人的是,这婴儿额头上还有一个血洞,里面存着一只未被啃掉的眼睛。
这是一个有着三只眼睛的婴儿!
余雪卿吓得后退几步,蹲在地上不住干呕,转头对着姚珖说道:“三只……有三只眼睛”。
姚珖心下一惊,正待前去观察,却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公鸭嗓不住唱道:“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死去,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死去,啊~啊~啊~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声音由远及近,来的极快,须臾便到了洞口,姚珖和余雪卿抬头望去——对上了红影的正面。
一张、两张、三张……或哭或笑,远远望去像是脸上新长了许多张脸,而露出的手与脖子这是密密麻麻地起了好多小肿块,有些还在淌脓水。
三人对视一眼,声音戛然而止,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那红影竟转身跑了!
世上还有怕人的鬼吗?
姚珖搭着余雪卿的胳膊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贴着木盒仔细看了看,又叹了口气,这才敛了神色挑眉问道:“雪姐还能坚持吗?”
余雪卿反手推上了木盒,一撑胳膊跳出洞口,转身冲姚珖伸手,好像在说:少脱裤子放屁,我今天非把挖坑的人锤成豆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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