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甩了甩枪、找了干净桌椅擦拭游云身上污血,宋天对着地上尸体心脏处一人补了一刀,敬德走出客栈将门从外面带上,韩东则提剑往后院走去。
崔猴子双腿直打颤,可瞧见韩东要去后院还是拔起腿追上前将人拦住:“英雄、好汉,这、这些山匪跟我们、跟我们没有关系,放过我们吧!”
此时承平正从楼上走下来,他来到崔猴子身旁按住他的肩膀,不过轻轻一拍崔猴子却觉有千钧重负压在自己身上、双腿一软不由跪下身去,崔猴子哆哆嗦嗦哀求:“饶命、饶命啊!”
承平笑着将崔猴子扶起:“小二哥何必如此,我们不过是寻常走货的生意人,向来循规守矩不敢冒犯,只是实在看不过女人孩子被欺负,这才被迫出手。其实我们明日就走,没打算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要大家和和气气、不要有人悄悄跑去通风报信,那所有人都会没事。”
崔猴子忙道:“不敢不敢,我们怎么敢!”他又想起什么,讨好道,“但,但我们毕竟在这里做生意,那乌龙山的山匪厉害得很,二十多人死在这里,我们、我们也担不起啊!我跟后面的人今夜绝不会去报信!但客人们要是走了,我们、我们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赵熹在堂上高声道:“我们敢作敢当,还怕他们不成!不过小二,我瞧你对他们所作所为也挺看不上眼,虽然你们投靠于他们但未必自愿,如今给你个机会把他们彻底铲除,你做不做?”
崔猴子有些犹豫。承平道:“你不必害怕,快则一天、迟不过三天就会有青军前来询问我们的下落,你只需告诉他们我们去了乌龙山,其余的事再不用操心。”
崔猴子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崔猴子还是愁眉不展,赵熹嫌道:“磨磨唧唧得做什么,有话直说!”
崔猴子道:“小的必会完成客官交代的事!小的只是想以后没了乌龙山我们怎么做生意……”
乌龙山山匪就是云阳客栈的靠山,虽说他们打家劫舍、来了客栈还作威作福,可在云阳道这种地方没了靠山的客栈又如何继续存活?
赵熹笑道:“听他们说话你们客栈的安全全靠你们老板娘忍辱受屈,你堂堂男儿难道不羞愧?或者你们老板娘与他们同流合污坏事做尽,你看在眼里难道不可恨?如今天下动乱,云阳才无人管束,可太平就在眼前,云阳自有官府管辖,你又有何惧?放心吧,过几日我会派人前来这里,替你做个帮手,客栈的流水利润你们还留着,但要做什么事,就要听我安排了。”
崔猴子瞧了瞧赵熹,他身上溅了血、像太阳烧起的火,灼热浓烈、吞噬一切,叫人不敢拒绝。崔猴子只得垂下头:“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明武堂赵熹。你旁边拿剑的是咱们大管事韩东,以后你就归他管了。”
崔猴子大震:“京都明武堂!‘名剑’韩东!原来韩东投了明武堂!”
韩东笑道:“好些年了,你居然也知道;都好些年了,你怎么还不知道?以后好好听话,别再做为虎作伥的事,知道了么!”
“可我们老板娘……”
“不过是寻靠山,山匪和明武堂有什么区别?能活这么久,老板娘想必明白。”
崔猴子不再说话。承平放开崔猴子:“去吧,告诉客栈的其他人,不要做多余的事。”
崔猴子随韩东到后院找人,承平则来到戴着戒指的女人身边。女人已爬起了身,虽努力整理衣袍还是衣不蔽体,已得自由的小女孩奔到她怀里,抱着她哭泣不已。承平脱下外袍递给她们,女人警惕地接过。
承平又向前走了两步,挨着赵熹坐下,替赵熹擦了擦脸上血渍,转过身不经意地用胡蒙语问:“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怎么会被他们抢来这里?”
女人抱着女孩没有回答,反而是女孩惊喜不已:“你们也是胡蒙人!怪不得你们救了我们!谢谢你们,草原神会保佑你们的!”
其余胡蒙人也纷纷向承平赵熹道谢,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们是罗纳部,本来要去莫安集,结果在路上遇到这群汉狗!他们把男人们全杀了!他们是禽兽、是恶魔!”诸人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
承平倒不在意无端被骂,继续问:“罗纳是大部族吧,怎么会被二十多山匪劫掠?这时候水草茂盛,不应该放牧么,怎么要去莫安集?”
胡蒙人正要回答却被女人喝住。女人盯着承平,问:“你们究竟是汉人还是胡蒙人?”
“不论我们是哪族人,都救了你们。”
“救人的未必就是好人,我们感谢你们、愿意为你们当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但你们想从我们口里打探胡蒙的消息,绝无可能。”
赵熹笑了笑,从腰里摸出一枚金色的苍鹰戒指,扔给女人。女人接在手里仔细查看,惊讶不已:“这是我们莫烈家族的戒指!你怎么有!是金荣?他把他的戒指给了你?”
“听得懂汉话么?”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的事你不必多问,至少说明他信任我。”赵熹起身到她身边,拿回金荣的戒指,又指了指女人的胸口:“为什么元希烈的戒指在你身上?”
女人攥住胸前的戒指项链,没有回答。赵熹道:“我们救了你们,也能保护你们将你们送到莫安集,前提是让我们信任你们。既然你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也没法逼迫你们,你们走吧。”
承平用胡蒙语道:“云阳道不安全,山匪横行,她们没人保护,再遭劫掠怎么办?到时可就没今晚这么幸运了!还是由我们保护她们吧!”
胡蒙人闻言忙道:“真的能保护我们么?你们究竟是汉人还是胡蒙人?”
“汉人也有好人啊,胡蒙人也劫掠汉人,难道所有胡蒙人都是坏人么?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又何需区分汉人和胡蒙人?”
胡蒙人大为感动,向女人道:“阿鼓,这些汉人有金荣的戒指、还杀了山匪救了我们,他们都是好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既然愿意保护我们,我们就和他们一起上路吧!到了莫安集见到了金荣,我们再好好谢谢他们!”
赵熹把玩着戒指狡黠地笑了笑:“原来金荣在莫安集啊!你不必回答了,有问题我自己去问他。你不信任我们,可以带着你的族人离开了。”
阿鼓抿紧了唇,挣扎半晌,用生涩的汉语道:“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
承平叫宋天在大堂陪着胡蒙人,又交代崔猴子准备茶水饮食,他和赵熹则带着女人回到屋里,赶走了瘫软在座位里的承泰,向女人问话。
女人叫阿鼓,是元希烈的小女儿、金荣的亲妹妹,元希烈去世时她才十三岁,后来被嫁给罗纳部落的首领的儿子。罗纳本也是胡蒙数一数二的大部族,但十年前洪烈反叛、元希烈去世、胡蒙内乱,十年间胡蒙动荡不已,罗纳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被消耗,青壮们战死沙场、女人们苍老账中。数月前罗纳又受到其他部族的袭击,虽然惨胜,阿鼓的丈夫、部落的首领却死在战斗之中。眼看部落只剩下寥寥百人,阿鼓决定带领残存的族人投靠金荣,金荣特地到莫安集迎接,没想在半路还是遇到了山匪。
“山匪在我们扎营时忽然出现,男人们本来就受了伤,人又太少,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可是没有用……有的人逃了,但大部分人还是被抓住,他们杀掉了男人和老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赵熹冷笑:“你们被胡蒙人攻击、被汉人劫掠,被我们所救,所以胡蒙人和汉人又有什么分别?你们该反抗的是所有要伤害你们的人!”
阿鼓苦笑:“哪有这么简单。”
“软弱和愚蠢,让弱者永远被伤害。感谢我们吧,至少太平时候弱者不必如此艰难。”
“中原也在打仗,你们连家乡都无法保护,又怎么能给胡蒙带来和平?”
承平答:“所以我们需要你们,我们可以一同携手,结束乱世!”
“什么?”
承平没再多说:“今天你也很累了,快和族人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去莫安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