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无法理解:“这怎能一样呢,保家卫国是每个人该有的血性!豺狼当道就是妇孺也恨不能披甲上阵杀敌御辱,这是责任和荣耀,怎么能叫逼捐抢丁、怎么能叫悲剧重演!”
王才急道:“你说得好听,还不是让我们去送死!责任和荣耀?我们去填人头,城池保住了你们加官进爵、城池没保住你们忠烈留名,谁记得我们了!是谁的责任,又是谁的荣耀!一点好处都没给、拿着我们的血汗吃喝玩乐,有难了又拖着我们让我们往前顶,这就是你们这些王侯将相!我们只想活下去,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给我们条活路呢!”
赵熹听得瞠目结舌,他出身武将之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的父亲从不惧怕的设想,战争是忠义、是信念、是封候拜将是荣华富贵、是壮怀激烈是万古流芳,他不仅不畏惧战场,甚至渴望、甚至渴求,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为什么王才会害怕战争?为什么王才要控诉自己?
赵熹困惑地望向承平。
承平抿紧了唇,他竟能理解王才的话,可他明白对不对该不该都不重要,现在卫宁是他的城,他要胜!
承平看向马双九:“双九,你怎么说?”
双九抬头看了看承平,双拳攥紧,道:“既然已经来这里报信,那么就听你们决定!你们逃我们就降,你们要守我们就战!”
王才震惊:“双九,你说什么呢!”
“王才,”承平走下阶来、走到王才身边,垂头看他,“你是一个好人、一个负责的里长,我尊重你,也感谢你。可你该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青州北并代州还可以说是报仇雪恨、如今东来,便是狼子野心!它之欲岂在一城?你若投它,苛政更甚!它今日挥刀向我平、卫,我二州又岂会忍气吞声!自青军东来的一刻战火已燃,青州不退、此火不灭!百姓生民如枯草,风吹则断、火烧也焦,唯有早日投靠明主、退敌御辱才能得来和平安宁。此战为我,更为你!卫宁城是王家村的屏障,你想青军侵宅么!”
王才皱紧了眉,没话可说。
“还有诸位,”承平又转向诸官,“诸位或为平州将官或为卫州文吏,大敌当前不想御敌只想弃城而去?当国法军纪为儿戏么!逃?你们能逃到哪里!我瞧诸位都年岁不小,沙场、官场哪个好混?战战兢兢辛勤半百争了一官半职,如今正是显于人前的大好时机,诸位竟要背负骂名前功尽弃?金银美人不要了?荣华富贵不要了?实不相瞒,我父早就洞悉青州野心,已调遣五万兵将随使团来此,明日便会启程,三日便可到达卫宁。卫宁城池坚固物资充足、咱们上下一心坚守不出,只等三日,大军一到攻守易势!青州奔袭而来本就疲敝,怎挡得住我平州儿郎!到时退敌封官,诸位尽在金册!”
承平走回主位,叫朱鹤放开裘蕴明:“大公子,虽仪式未成,卫宁现由承平接管,你可同意?”
裘蕴明连忙躲到一旁:“你随意、你随意!”
承平环视众人,几多权衡,道:“许康玩忽职守贻误军机,除其将职听候发落,副尉升校尉,立即派斥候至沛县探查军情,并着城守关闭城门、加强巡视!孔舒升校尉、立刻持我印鉴前往黄平协助守城,不从者违郡公令,准便宜行事!马双九,任你为百夫长,至卫宁营中,听赵熹差遣——”承平眼睛一转,看向赵熹,“你是赵招胜将军子嗣赵熹,是否?”
赵熹心如擂鼓:“是!”
承平点点头,将朱鹤一直抱着的宝剑拿来,双手平举走向赵熹:“虎父无犬子,你又武艺高强,虽非军伍之人但大敌当前当不堕你父威名!现命你为卫宁守城将军,持许康印鉴、代其职务,整顿兵马候战守城!我父临行赐我宝剑,现赐与你,尽斩不从!”
赵熹凝视承平,见他面容郑重威严既无恩裳之意也无倚靠之心,是全然的信任和肯定。赵熹心绪澎湃、双眼微红,走上前去跪拜在地,高举双手牢牢握住宝剑:“末将愿为三公子破阵战敌,至死方休!”
承平按捺心情,继续道:“其余诸君皆官升一级,各司其职、不得懈怠,敢有畏战、避战者,杀无赦!
众人不敢有异,俯首称是。众人各自领命散去,赵熹也领马双九前往军中,承平将裘蕴明请回房里与他痛陈利弊,裘蕴明仍不愿与青州交战。承平无奈,只好要了他的印信、请来护卫他而来的护卫队长和卫宁中的卫州军官,留下自己四个护卫对他严加看管。
承平向卫州两人道:“二位是青年才俊,想来在卫州也是家世显赫备受宠信。虽说卫宁要交付平州、可毕竟还未落定,青州此时攻掠卫宁是挑衅平州、更是欺辱卫州,卫州若忍气吞声,不但失地亡城与平州关系不复,就是想再投青州、青州也不会平等相交,届时卫州如何自处?裘县公虽雅致却无王志,旦暮城破,世家何以依附?不如守卫宁以联平,退有强援庇护,进有信盟可助,于己功劳加身加官进爵,于族稳固地位高枕无忧,岂不美哉?”
二人面面相觑,犹豫道:“三公子言之有理,只是我二人皆为臣子,需得大公子令,若自行其是,怕得受罪请疚。”
承平将大公子印信放在桌上:“大公子突发疾病难以见人,印信在此。此战若胜二位之功,此战若败本人之过。我在城中平州援军须臾既至,我以项上人头保大公子安危,请二位放心!”
二人犹豫再三,终道:“令由印信出,我二人莫敢不从,便听从三公子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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