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不成之事让李淳整整低落了两日,不过承平和赵熹只安慰了两句便顾他不上。年底本就忙碌,国公又要在二十八祭奠皇帝,掐指不过两三日时间,承平只得抓紧布置;赵熹虽无要职却也是武将、手下还有两万兵马和一个明武堂,将士们要慰问、明武堂要管理,这些事也都没法拖延。于是夫君二人每每忙到夜里才能回来,两个孩子只能凭他们自己玩去。
这天赵熹处理完军务来到明武堂,本欲与韩东核对账目、给弟兄们发些银钱过年,没想杨蓝月也在堂里。
“蓝月?你怎么在这儿?来找我么?”
距与蓝月初次相见已过去三年,那个稚嫩的小姑娘也长成了明媚少女。她听赵熹问话脸颊微红,瞥了韩东一眼,眼睛一亮,道:“蓝月正想去拜见大君,只是年底事忙怕扰了大君清净、打算年后再去,没料正在明武堂遇上了!蓝月正有一事想求大君呢!”
赵熹笑问:“你要求我什么事?”
蓝月拱手道:“请大君许蓝月加入明武堂!”
赵熹有些意外,瞧了瞧韩东,韩东面容板得铁硬,目光有些无奈。赵熹笑问蓝月:“你怎的想起加入明武堂了?”
蓝月答:“三公子和大君替我报了家仇,蓝月感激又仰慕,希望可以成为大君一样独当一面的巾帼英雄!代州已灭、我只是个名头郡主,赐府京都、每日无所事事,我不愿如此庸庸碌碌。老师已追随公子和大君,我也想为公子和大君出力!我是女儿身、难入军营,武艺又一般、就算去了也作用有限;但明武堂是大君独掌,又是收集情报、急险策应为主,堂中琐事、账目都需要人手,我正好可以来帮忙!”
赵熹拿起案上成山的账目翻了翻,问:“今年的账是你核的?”
蓝月摇摇头:“韩哥说这是堂中机密,不准我看,这些都是韩哥和宋哥、宗叔他们看的。他们本就事多、男人们又不仔细,熬了许久的夜,若我也入堂中,一定能将账目理得清清楚楚、妥妥帖帖!”
赵熹了然,向蓝月道:“行吧,这事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年后给你消息。王先生也到京都了,他也无家小孤身一人,你没事去看看他吧!”
蓝月点点头,向赵熹告辞,临走又瞧了眼韩东。等蓝月离开,赵熹才打趣:“果真是美人爱英雄,韩管事,艳福不浅啊!”
韩东窘迫不已:“大君莫要玩笑,事关郡主名节,可不能乱说!”
“就咱们俩人怕什么!”赵熹拎着账册走到韩东身边,笑问,“对堂里的事这么了解,蓝月来过许多次了吧!还心疼你熬夜看账,当真体贴!”
韩东无奈摇头,赵熹问:“怎么,你不愿意?”
韩东叹道:“大君,属下比您还虚长几岁,郡主也就比大公子略大一些,当初属下照顾她也觉得是照顾孩子;何况她是郡主之尊、我不过一介草民,我哪里配得上她呢!”
赵熹倒觉得两厢情愿便可,劝道:“韩大侠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连诸侯将相都斩得,怎么还在乎门第之见!年岁之虑更是荒唐,老夫少妻古来有之,何况我们韩大侠正值盛年,你若觉得歉疚更该多多爱惜珍视人家,将人推开做什么!”
韩东则道:“都说有情饮水饱,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已三十有七,游荡江湖居无定所,饮酒狎妓家常便饭,就是歌姬舞女都嫌我浪荡、只肯做个红颜知己,郡主贵女怎能叫她明珠暗投?郡主不过是自小没个父兄般的人物照料、又与我相处几日,所以有些仰慕,怎能就此托付终身!还请大君劝劝郡主,也别应了她前来明武堂之事。”
赵熹扁扁唇:“我可不管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喜欢就珍惜、不喜欢就放开,有时候考虑越多反倒自缚手脚。不过蓝月来明武堂的理由可半句没有提你啊!”
“为报恩、为自己,豪情义气不是只有男人们讲的,女人也不是只围着男人转的,”赵熹将账册拍在韩东身上,“少自作多情了。总账理出来没有,拿来我看看。”
韩东愣了一下,甩甩头,和赵熹看起账来。
赵熹回家时天色已暮,进门正好遇上从宫里回来的承平,不过承平面色严肃,见到赵熹才有了些微笑意。
赵熹担忧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么?”
承平边走边叹:“别提了,二十八又不祭了。”
“啊?那你这几日不都白忙了么,而且说不祭就不祭也太过儿戏!”赵熹想了想,问,“不会是黛君又找国公说了什么吧?”
承平赞道:“爱妻果然明察秋毫!父亲说先帝去世已有五年、该隆重举办才是,所以要改到年后、并召各州郡公前来祭拜,顺便讨论一下以后的事……”
两人已走至屋前,赵熹停下脚步:“以后的事?国公要改朝换代?”
婢女撩开门帘,承平叹了口气,迈入屋中:“祝他心想事成吧!”
赵熹跟进屋去,婢女替二人更衣。
“可未免也太过仓促!黛君难道同意?舒妃那边又如何?睿儿呢?总要先同陶希仁和诸朝臣商议过罢!还有胶州和南方几州,他们不同意、闹了起来,又如何!”
承平亦头疼得很:“听父亲的意思,妹妹和舒妃都不反对,睿儿自然是听大人的;父亲就是想借此机会探探诸臣、各州的口风,若顺利就顺水推舟;若不顺利再做打算。”
赵熹皱紧眉头:“难道舒妃想联合江州?”
承平道:“她不过一个后妃、毫无价值,怎么能说动江州!黛君是李家人,总不会蠢到依靠别家吧!我倒是担心她们在大奠时做些什么……”
赵熹猜测:“传国玉玺,在舒妃手里!”
承平点头:“很有可能。不过那东西只能锦上添花,并不能真的生出百万大军,就算给了江州、只要睿儿还在京都那东西就毫无用处,甚至还能帮咱们一把!父亲同意她们弄这大奠可能也是想趁此机会看看清楚那些拥皇派究竟想做些什么。”
赵熹仍不放心:“你妹妹可不怎么聪明,万一她真犯了蠢、把睿儿带到江州去呢?”
承平叹道:“睿儿始终是根火引,如果会燃、早点比晚点好。不过我相信,睿儿决非贪权负恩之人!”
婢女们都经陈玉调教、老实可靠,对二人说话充耳不闻、只安静做自己的事,可收好脱下衣服打开柜子拿替换衣物时,一婢女轻轻“咦”了一声。赵熹回头看她:“怎么了?”
婢女捧出一个锦盒,跪下身奉到赵熹和承平眼前,赵熹认出是装红宝石腰带的盒子。承平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腰带,一触手便觉得有些黏湿,拿到灯下细细查看,发现宝石周围的珍珠好像松了些,伸手轻轻一拽,珍珠竟有几颗掉了下来,腰带上则剩下几个白点,赵熹好奇地摸了一下,是还没完全干透的浆糊。
婢女连连请罪:“奴婢照看不周,求公子、大君恕罪!”
赵熹转转眼睛,叫婢女起来:“缝得也太不牢靠了,不过就是件小事,回头再镶上不就好了!拿回去给绣娘吧!”
承平却不肯放过:“慢,今日都谁来过屋里?”
婢女小声答:“两位公子都来过……两位公子早上来请安,但公子大君都已离府,他们坐了坐就回去了……后来小公子又来了两次,但大家都忙着贴春联福字、挂灯笼什么的,也就没怎么注意……”
承平沉了脸,眉宇间怒气集聚:“他们身边难道没跟着人?”
“春熙跟着的。”
“把他给我叫来。”
“别去!”赵熹止住婢女,“大晚上的折腾什么,你先下去吧,有事明儿再说。”
婢女看了眼承平,见他没反对,这才退了下去。赵熹这才道:“因着定亲没成的事淳儿都难过好久了,不过几颗珠子掉了、咱们晚几天带这腰带也不妨事,干嘛跟孩子生气呢!”
承平不以为然:“珠子事小、骗人事大!这浆糊难道是香棠糊上去的么?若不是香棠仔细,等浆糊干了咱们还真未必发现、到时就被他骗过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现在不严格教导、以后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
赵熹起身绕到承平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这不正说明我儿聪明么!承平你看着就老实,这些调皮捣蛋的事我小时候可没少做呢!”
“那怎么一样,他怎么能同你比!何况泰山向来明白事理,一定对你严加管教!”
赵熹嘻嘻笑道:“你这可猜错了,我爹爹妈妈疼我得很,哥哥也宠我,凡有错都是哥哥替我担着的,不过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都不肯叫他替我,爹爹妈妈见了更加心疼我们、也不舍得罚,就这么过去了!”
承平哼了一声:“你太宠孩子了!”
赵熹叹道:“毕竟是我的精血啊!咱们自小也没好好教导过,好容易相聚、我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坏人叫先生们去做就好,何必让本就对咱们生疏的孩子更多了畏惧呢!何况这点小错淳儿也犯过不少、先前你也没这么生气,不过是这两日太累了些、又遇了大事,心里愁肠百结、这才发火。淳儿若因小小调皮受了你滔天怒气,岂不冤枉!”
承平也觉得愧疚,握上赵熹的手:“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尽到责任。唉,明日我找吴先生说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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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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