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几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危险红芒的“爆爆珠”狠狠撞在血雾屏障上,发出沉闷的爆裂声!狂暴的冲击波被粘稠的血雾死死吸收、消弭,只激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
黑影轻巧地落在不远处一棵枯树的枝丫上,姿态慵懒。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影,正是白量。她甩了甩手,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从她指尖滑落,滴在脚下的枯叶上,无声地洇开一小片深色。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轻松的狩猎,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哟,几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这蜈蚣岭的夜晚,可不是什么赏月的好去处吗?非得上赶着来我这荒山野岭找刺激?”
天风心急如焚,顾不上她话里的嘲讽,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白量!这是你的地盘!我们追踪一个水鬼而来,它抓走了我弟弟易攸!你一定知道它的方位!”
“哦?”白量歪了歪头,发辫垂落肩侧,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漠然,“与我何干?”
天风被她这轻飘飘的一句噎得胸口发闷,但他强压下火气,硬着头皮开价:“他若出事,微城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也不想日后被无穷无尽的麻烦叨扰清静吧?只要你帮我找到人,我立刻送你一座灵气充沛的山头,保你清净无忧!”
白量闻言,发出一串清脆如银铃,却透着无尽凉意的笑声:“咯咯咯……好大的手笔呀!可惜呀可惜,”她摊开沾着暗红的手掌,月光下那抹红显得格外刺眼,“我一个无牵无挂、朝不保夕的孤魂野鬼,要那劳什子的山头做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枕头睡?”
“那你要什么?”天风沉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她。
白量的视线如同带着钩子,慢悠悠地扫过三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牙耳那张冷峻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带着**裸的觊觎:
“我要他。”
“噗——!”衍和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幸灾乐祸地拍手,“拿走拿走!赶紧打包带走!不送!”
牙耳冰蓝色的眸子瞬间寒光暴涨,甚至懒得看衍和一眼。他周身血雾猛地一凝,化作一道猩红匹练,撕裂空气,直扑白量藏身的那棵枯树!
白量早有防备,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在匹练袭来的瞬间轻盈地飘起,落在旁边另一棵更高的树上。
“轰隆!”
原先那棵碗口粗的枯树,被血雾匹练拦腰斩断,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天风看得头皮发麻,无奈地对着白量新藏身的方向喊道:“姑奶奶!这要求太高了!做不到啊!换一个!换一个成不成?”
白量在树梢间轻盈地跳跃,如同月下精灵,躲闪着牙耳接踵而至的血雾攻击,十几棵大树在血雾的肆虐下纷纷折断倒下,她却始终笑嘻嘻,声音在夜色中飘忽不定:“那……就换你身边那个扎纸人的漂亮小姑娘吧?看着就机灵!”
牙耳的攻击瞬间停滞。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外放的血雾,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但绝对称得上是“自得”的弧度,施施然站到了一旁,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衍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啊??我?大姐!我是女的啊?你不该选他吗?”她毫不犹豫地指向旁边一身粉红、脸色已经开始发黑的天风。
天风一巴掌拍掉她乱指的手指,低吼:“闭嘴!怎么说话呢!”
白量蹲在一根颤巍巍的细枝上,托着腮,笑嘻嘻地补充道:“他啊?脑子没你好使,留他何用?”
天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衍和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嘎嘎嘎嘎嘎!听见没!脑子没我好使!嘎嘎嘎!”
“一言为定!”天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喂!问过我了吗你就替我‘定’了?!”衍和的笑声戛然而止,跳脚抗议。
天风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放心!人质而已!到时候我一定救你出来!”
衍和撇撇嘴,小声嘀咕:“哼,就你?还不知道到时候谁救谁呢……”
白量似乎对这桩“交易”非常满意,在树梢间欢快地来回窜了几下,像只找到坚果的松鼠:“好!爽快!跟我来!”话音未落,她已如一道轻烟,朝着蜈蚣岭更深处掠去。
三人紧随其后。周遭的景色愈发诡异,茂密的树林逐渐稀疏,扭曲虬结的枝干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越往深处,草木彻底消失,只剩下嶙峋怪异的黑色巨石,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大地。更诡异的是,明明看不到任何溪流湖泊,甚至寸草不生,空气却潮湿粘稠得如同浸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腥味,皮肤上也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衍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道:“此地……好生古怪!这湿气,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锁’在这里了。”
白量几个灵巧的纵跃,落在一块格外巨大的黑色磐石顶端。她伸手指向前方约莫六尺之外,一个被嶙峋怪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山洞口:“喏,前面就是那‘水耗子’的洞穴了。我跟它有协议,井水不犯河水。这点路,你们就自己走过去吧。”说完,她作势就要翻身离去。
“等等!”天风急忙叫住她,“你既然对它如此了解,可知它有何弱点?”
白量即将跃起的身形顿住,微微侧过头,月光照亮她半边精致的侧脸和那只带着点玩味的眼睛:“哦?为何要告诉你?”
天风语塞了一瞬,随即找到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额……它毕竟是邪祟,盘踞在此终是祸患。我们帮你除了它,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以后这蜈蚣岭就彻底清静了!”
白量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转过身,那张娇俏的脸庞上只剩下冰冷的审视,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针,依次扫过天风、衍和,以及不远处抱着手臂看戏的牙耳,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寒意:
“呵……你们要杀人便杀人,扯上我做什么?是显得你们更高尚,还是想让我替你们背这口黑锅?”她顿了顿,那眼神如同在看三具没有生命的物件,“谁生,谁死,轮得到你来定?”
天风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衍和见状,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试图解释:“不,不是的!你误会了!它……它早就死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股迷失自我的执念,还伤害了无辜的人!我们并非滥杀,只是想……”
“够了。”白量不耐烦地打断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冰冷依旧,“你们爱怎样便怎样,与我无关。记着,事成之后,留下‘她’。”她纤细的手指遥遥点了点衍和,“否则……天涯海角,千里索命。”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融入月色的水墨,倏然消失不见。
“都怪你!”衍和气得直跺脚,对着天风怒目而视,“多嘴问那一句做什么!平白惹恼了这煞星!”
天风自知理亏,讪讪地低下头,小声辩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知个屁!”衍和没好气地怼回去,一扭头,却发现牙耳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那黑黢黢的山洞口,正凝神向内探查。“你看看人家!这行动力!知道再多也不如早点行动救人实在!”她一边数落天风,一边赶忙追了上去。
山洞入口狭窄,不断有冰冷的水滴从洞顶岩缝中渗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潮气浓重得几乎凝成白雾。牙耳周身血雾再次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水滴落在血雾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迅速蒸发或弹开。他瞥见衍和靠近,随手一挥,分出一缕血雾,也轻柔地将她笼罩在内。
牙耳脚步未停,只是将英才托到掌心。
英才的声音在寂静的洞口显得格外清晰:“里面有三股灵力,一股灵力正常流转,生机勃勃,应该是活人。另一股……极其微弱诡异,像风中残烛,只剩最后一丝线连着,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还有一股……非常凌乱驳杂!不像是活人正常的灵力运转轨迹,但又维持在一个非常微妙的、脆弱的平衡点上……好生奇怪!”
衍和惊讶:“三个人?那水鬼呢?它的怨力呢?”
英才的小纸脑袋摇了摇:“感知不到。没有魄执那种强烈的怨念波动。”
“那就是说……水鬼本体此刻不在洞里?易攸在里面?!”天风一听这话,哪里还按捺得住!救弟心切,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低吼一声“易攸!”,整个人就朝着黑黢黢的洞口猛冲进去!
“等等!天风!”衍和的惊呼声被洞壁反弹回来。
然而已经迟了!
天风的身影刚没入洞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撞击!
“砰!”
天风只觉得眼前一黑,额头传来剧痛,仿佛被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他那倒霉催的表弟易攸,正满脸惊恐地站在他面前,双手还保持着举着一块脸盆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头的姿势!
“表哥!怎么是你?!”
他震惊的一松手,石头“咚”地一声,又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天风穿着粉红绸缎拖鞋的脚背上!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山洞的寂静!天风抱着脚,疼得原地单脚直蹦,感觉整个脚骨都裂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衍和听到里面又是尖叫又是惨叫,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一头就往洞里扎!
牙耳眉头一皱,本能地伸手想抓住她,下意识地也跟着向前踏了一步,靴底踩在了洞口一块微微下陷的石板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在嘈杂的惨叫声中几不可闻。
牙耳脸色骤变:“不好!”
轰隆隆——!!!
仿佛地龙翻身!整个山洞入口剧烈震动!一块巨大无比、厚达数尺、布满湿滑青苔的万斤巨石,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裹挟着无数碎石烟尘,从洞顶轰然坠落!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洞口最后一丝微光!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烟尘弥漫。
等一切平息,洞口已被那巨石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
众人,皆被困死在这潮湿阴冷的鬼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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