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烨，整齐的齐，烨然的烨。
我和应朗，已经认识十二年了。
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我们都同校同班。
6月23日，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成绩出来后，众人都在庆祝，饭桌之上，只有应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寻了个机会坐到她身边。
“市第三，今天这个饭局到底是哪里不顺你意了，顶好的饭店，极佳的位置，服务生态度也好，还都是你爱吃的饭菜。”
应朗眉宇阴郁。
“你说，之瑾她高考成绩…”
我打断她的话。
“放心吧，据可靠情报，许之瑾高考成绩离700分只差一点，上A大稳了。”
应朗踟蹰着开口。
“你说，之瑾…”
我太过于了解她，以至于她才开口我便已知晓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想她便去见她，犹豫不决可不是你应朗的风格。”
应朗向来是一个言行随心的人，只有和许之瑾有关的事才会让她瞻前顾后。
我不耐烦地催促她。
“快去吧，别一整天跟失了魂一样坐在我面前碍眼，趁现在还能走你赶紧溜，这边我来替你打掩护。”
应朗匆忙道了谢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酒酣耳热，推杯换盏。
应朗一个电话过来，我停了应承，躲到安静处接通。
“那些跟踪之瑾的人又出现了。”
“我得拦住他们。”
我气急，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疯了？”
电话那头的应朗却冷静地可怕。
“电话保持畅通，不要发出声音，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报警。”
我仍想劝阻，应朗却低声告知。
“他们来了。”
我只得堪堪住了嘴。
应朗似是将扩音打开了，那头的对话清晰可闻。
我手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开了录音后，来不及打招呼，便匆匆离场，赶去了附近的警局报了案。
警察定位应朗手机需要时间，出警后在警车上我只能不停祈祷，愿应朗平安。
事与愿违。
应朗还活着，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应朗阖眼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她艰难开口，满嘴是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我要凑极近才能勉强听见。
“…咳咳…许…咳咳…”
“之…咳咳咳…”
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惦记着别人。
等她治好伤了，我一定要把她打醒。
“许之瑾没事，她没事。”
应朗放下心来，彻底昏了过去。
在被送去医院的救护车上，医生给应朗做了紧急处理。
肩膀有一处贯穿伤，骨头外露可见，脾脏破裂出血，髌骨骨折，第七肋骨等多处性肋骨骨折，还有数不清的皮肉伤。
源源不断的血染红了应朗的衣服，她就像是一只从血水中捞出，极易破碎的玻璃娃娃。
只能做些简单处理，到了医院，应朗被人推着送进了手术室。
我只能在手术室外焦急不安地等待。
片刻后，一个女医生风风火火走出手术室，我迎上前去，对方面色冷凝地问我话。
“病人有没有过往病史？”
“心脏病，是先天便有，后天诱发的心脏病。”
“医生，我朋友她怎么样了？”
女医生对身旁的护士交代。
“去，把心脏科专家，内科专家，骨科专家，急诊科专家全部喊来会诊！”
交代完后才对我开口。
“恕我直言，你朋友的情况很不乐观，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需要签病危通知书，你还是早做准备，把她家人喊来吧。”
女医生说完便转身又进了手术室，我愣神片刻，才掏出手机，颤着手准备拨应朗父母的电话。
打不通，都打不通，叔叔阿姨总是太忙，对应朗的事似乎从不上心。
我面色灰败，失望之际却猛地想起，似乎自己还存了应朗外公的电话。
应朗外公，是一个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的老人。
此刻我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通电话。
电话通了。
“喂，小烨。”
应家和齐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秦言爷爷也一直厚待于我。
我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挂断电话，心情在起伏不定中迎来了秦爷爷。
老人家身姿板正，身旁跟着几个医生，恭恭敬敬地向秦爷爷保证。
“秦老师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了最顶尖的专家参与手术，您孙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秦爷爷冷笑，走到我身边拿起病危通知书。
“是吗？”
“那，病危通知书，怎么解释？”
“你们不要觉得我老了，就好糊弄，那些子虚乌有的专家，也不用派了，生死有命，我孙女福大命大，用不着你们操心。”
秦爷爷将旁人遣退，坐到椅子上，对我招手。
“小烨，坐爷爷旁边，将事情所有，原原本本的告诉爷爷。”
我不再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秦爷爷在听到许之瑾的名字时，眉头紧锁，打断道。
“女孩？”
“朋友吗，值得她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眨眼间，未待我解释，秦爷爷便已想通其中关键。
“荒唐！”
“违背天理！”
秦爷爷沉着一张脸，面色不善，我欲解释，未开口却已被不客气地打断。
“小烨，回家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我却无力反抗，只得先应下。
“好，那应朗，爷爷多照看一点。”
再度见到应朗，是在第二天早晨，应朗躺在病床上休养，脸色苍白，气色不佳，几近恳求地拜托我。
“齐烨，你帮帮我，外公他不知从何知晓了我与之瑾的事，将我监禁，但今天是我和之瑾约好一起去看红榜的日子。”
“我想拜托你去趟学校，告诉之瑾，就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昨晚的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秦爷爷监禁她，将她的手机等所有能和外界联系的电子产品，统统收走，一天24小时派人盯着她，只有现在，她才能借这个机会，拜托我，让我帮她。
我应了下来，出门后却被秦爷爷拦住。
“小烨，你是个聪明孩子，应齐两家还在合作，别做傻事让你爸妈为难。”
我明白了秦爷爷的话，但我仍去了学校，告示栏前，拥挤不堪，许之瑾却在人群之外，遗世独立，见到我，她同我打招呼。
“齐烨。”
“应朗呢？”
许之瑾往我身后瞟，看清后却是一副期待落了空的模样。
“应朗她不来，以后也不会去A大读书了。”
“你什么意思？”
“出国留学，这才是应朗要走的路，以后，离她远一点。”
许之瑾依旧冷静自持，话出口，尾音的微颤却泄露了她的慌乱。
“你好自为之，你们到此为止了。”
我不知道的是，我走后，许之瑾在红榜前死守了一天一夜。
应朗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是秦爷爷让我有意透露给许之瑾的。
我不知道秦爷爷有什么办法，回到医院后才明白。
恰逢秦爷爷同人打电话，我才知道，秦爷爷和A大的校长是旧交。
应朗的期盼，应朗和许之瑾的约定，毁在了秦爷爷寥寥几句话中。
电话挂断后，我同秦爷爷打了招呼，走近病房，应朗迫不及待，勉力压低声音，急切地询问。
“怎么样了？”
我望着面前憔悴不堪的好友，将提前准备好的台词说出。
“许之瑾，她…”
“之瑾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开口，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许之瑾，没有来，我在红榜前等到人散尽，都没有看见她。”
“怎么会…”
应朗喃喃自语，眼里的光芒顷刻散尽。
“她明明答应我的…”
被卷入这场骗局的是应朗和许之瑾，而我，是秦爷爷制胜的底牌。
应朗信我，是因为我们相识十二年，我没有理由骗她。
许之瑾信我，是因为我是应朗好友，更没有理由骗她。
其实我有，对应朗暗自滋生的喜欢是她们都不知晓也没有料到的。
连秦爷爷那般精明的人都没有看出端倪。
我注定不能和应朗在一起。
可是，许之瑾，你也不能。
你不配，也不值得。
再度听到应朗的消息，是在几个星期后，应朗要离开A市去美国上大学，顺便去顶尖的疗养院调养身体。
这一次，我希望你飞远一点，再也不要回来。
应朗。
我最大的秘密，是我爱你。
我最大的骗局，是她不爱你。
齐烨，可悲又可恨
即便他后来悔过了，也弥补不了他造成的伤害
下一章虐老许（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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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场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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