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很奇怪,诸如早餐面里的鸡蛋要煎蛋还是蛋花的小事他能纠结很久,而诸如改行分手之类的大事他却能在瞬间决断,而且不撞南墙不回头。
问他为什么这么选择?
答曰:直觉。
至于会不会后悔?
答曰:等后悔了再说。
辜安隅在他的演唱会末场返场时,他唱之前完全没唱过的《七年徒刑》,还把歌词改成“送走这八年”,我就对我八年的恋情终被分手一事有了预见。
我的威胁奏效了,他不打算隐退了。我的威胁无效,他要和我分手。
难抉择作精:我想了很久。
难抉择作精:我们到此为止吧。
从我在车里以分手威胁他不许隐退,到他结束演唱会庆功宴的12个小时,不,可能更短,也许在时长2小时的演唱会里,更具体可能是在《以及你》这首歌的时间里,他就已经依靠直觉做出了分手的决断——就像之前的几次分手。
我打语音电话,回复我的却已经是红色的感叹号,我的手机号码也已经被拉黑。
此时凌晨1点,他这么决绝地要分手,我还等他回来干嘛?他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
我翻身下床,边从衣柜里找衣服,边向麻绪灵打去电话。
“喂?麻姐,你有在跟辜安隅他们一起庆功吗?……那,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多谢。”
事情不对劲,辜安隅已经有好几年没提过分手了,就连前段时间我们闹得最僵的时候也没有。
我快速换好衣服,驱车赶往麻绪灵给的地址。
花了一个小时我才到他们庆功的餐吧,到达时却一无所获。
前台告诉我,他们一行人已经走了。
他的手机号码依然打不通,说不出的委屈从我的心头泛起。
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让他不要自毁前程反而成了我的错了吗?
是,我用分手威胁他。可他之前对我提过多少次分手?同样的事,换了一个人做就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了吗?
手机不断传来提示音,机械女声重复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我感到烦躁,可我借用陌生人的手机打过去也是同样的提示音……
最后,我坐在车里,不抱希望地打给了辜安隅的助理,接通了。对方说他会转告,但辜安隅交代过,所以他不能告诉我辜安隅现在的住址。
我长叹了一口气,心中郁结的情绪依然找不到出口。
辜安隅的助理说到做到,早晨8点的时候,辜安隅主动联系了我,地点是在他读研时我们常去的我家附近的一家餐厅。
我几乎是一夜没合眼,眼睛里的血丝可以媲美吸血鬼,脸色奇差无比,可我已经顾不上捯饬,匆匆往那家餐厅赶。
我到时,他已经坐在我们之前一贯坐的位置上,戴着一顶渔夫帽,脸色是与我如出一辙的憔悴,可表情却是平和的。
“别再这么搞了好吗,”我语气故作轻松,跟我此时的模样搭起来应当是很违和,“突然拉黑所有联系方式,这真的很吓人。”
他没有搭我的腔,而是问:“跟我在一起,应该挺累的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
他抿了抿嘴唇,目光向下,看着桌上的餐具,缓缓道:“你很好,如果没有我拖累你的话,你会更好。”
这是什么变体版“你是个好人”的屁话!他从来没有拖累我,就算有,也是我自己选的。
“我知道,”辜安隅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是我利用练习之便,才跟你在一起了,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我右眼皮在突突地跳,为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把手机推给他,“你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先点餐吧。”
可他却把我的手机推了回来,“我性格又差,脾气又怪,除了一点儿才华外一无是处,什么也帮不到你,总是一意孤行,还爱查你手机,因为工作不顺就找你吵架,总是要你证明爱我……”
“昨天的事是我实在没招了才那么说,我不是要和你分手。”
我重提昨天,可他此时和我讨论的明显不是昨天的事,昨天中午的他,也只是气我竟然用分手威胁他,逼我放他下车,自己打车去了现场。绝不是现在这副要断情绝爱的样子。
可他依旧自顾自地说:“就连我家里人也对你没有好脸色,我的朋友也觉得你比不上我……你本来可以不用忍受这些,都是因为我,我想要我理想的爱情,就要限制你的自由和追求……是我把错误延长了八年那么久,”他用双手比了一段距离,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摇头道,“你的选择才是对的。其实早就该结束了。”
怎么会是错误呢,就算是错,也是我们共同造成的。
是我忽略了他敏感的心思,总以为他睡一觉起来就会忘记我又敷衍了他。
是我因为自己事业不顺,就怪他为什么不能体谅我。
是我因为他一些朋友对我的轻视,就把他也一起判了刑。
他为了这段关系的存续做了多少努力,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我不会和你分手!”我直截了当地说,“昨天我说,你隐退我就和你分手,你没有在演唱会上宣布隐退,所以,我不会和你分手。”
他怔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不打算重复,就只是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骤然间眼眶发红,看着他猛地起身撞到了桌腿却毫不知情继续往前走,看着他用力咳嗽想清出嗓子哽住的感觉,看着他好似要把头上的渔夫帽撕烂般用力扯着帽檐……
我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不敢追上去,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快意,看吧,他多在乎我,所以才这么失控,他不可能会跟我分手。
眼前模模糊糊的,我下意识揉了揉眼,摸到了满脸的泪。
我以为我表衷肠就会有回转的余地,这次的“分手”会跟之前的几次一样,只要我不点头,我们就不算分开,只要我不放手,我们就仍然在一起。
我刻意忽略了这次分手的不同,以往的辜安隅是不会在提出分手后的第二天就来见我,因为怕见了面又旧情复燃,但这一次他却像完全释怀一般。
他甚至解除了我所有联系方式的拉黑状态,甚至会接起我的电话,但说话礼貌而冷漠,提到复合,马上闭口不谈。
我总算是切身体会了来自于辜安隅的最高级别的冷暴力,而我依然不知道我错哪儿了……
我在那个小别墅里的东西全被寄到了我家,我把它们堆到杂物间,试图忽视掉此次分手的事实。
可与我和他都有交集的人不放过我。
“怎么又闹到分手?你们俩一个30,一个快31了,怎么还像20出头的小年轻一样屁大点儿事闹分手?”
“你们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下一对签意定监护的就是你们了,怎么突然分手了?”
“姑爷你咋了?小辜虽然作,但他对你真挺好的,怎么说分就分的?你不会出轨了吧?”
“小辜不是出了名就抛弃糟糠的人,你是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错误?”
“早就说你们异地恋不会长久。是有人插足吗?”
“哥,你跟小辜分手了是真的吗?”
……
我虽然情绪稳定,但不是没有感情。
他们的“关心”无孔不入,不断地提醒我“分手”这个事实,不停跟他们解释这件事也让我觉得无比烦躁。
直到,我剧组的几个同事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说我演的少爷状态不对,魂不守舍的,这还没到后期他抽大烟的剧情呢……
我明白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必须调整过来,至少在工作时要把那些负面情绪排除在外。
我要对得起我的工作,对得起一起工作的同事,对得起付钱进剧场的观众。
我的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而已。
我抽空回了趟家。
回家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因为它出现,我也就这么做了。
出站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地名,我心里竟然莫名地生出一点儿庆幸来。
看,想走就走,不用告诉他,不用特地安排时间,不用在他的期待和我的想法之间做出取舍……
分手也没什么不是吗?干嘛非揪着人家不放呢?又不是没分过,只是这个谈的比较久,只是这个太特别了……
章映还在外地上学,家里只有我妈在,她对我突然回来还挺意外,今天也破天荒地没去工厂食堂,而是在家做了午饭。
我妈,一个十佳企业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她的两菜一汤,卖相不大好看,吃进嘴里,有没翻扮均匀的过咸、过淡,和隐隐约约的焦糊味。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有空,就回来了。”
“看你心情不太好,怎么,跟对象吵架了?”
我就知道,我的伪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分手了。”我扒了一口米饭进嘴里,又夹了几筷子菜一股脑塞进去,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嘴里塞满了,就说不了话了,就不必再解释这件事。
“哎,好吧。”
之后,她没有再多问我一句,而是也吃起饭来。
我一直认为,她只喜欢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儿,对我没什么感情。对于我,她只会旁观,除非我开口求她。
但现在,她这样旁观就很好,不探究是我或他做错了什么,不惋惜我和他多年的感情,不数落我或他的缺陷……
这样就很好……能回到她身边可真好。
我的生活不只有爱情而已。
章节名歌曲:《分手快乐》梁静茹。
不知道他们快不快乐,反正我快乐。嘻嘻。
十佳企业家母亲真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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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分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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