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晚宴是名利场，虚与委蛇，挂满假面。
梁意跟在父亲身后，收获了不少或真心或虚伪的话语。
跟熟人打了遍照面，她没有看到沈降的身影，想来就跟梁旭所说，这种活动他是从来不参加的，半点期待都不用有。
盛装出席的梁芸芸没看到想看的人，无比失落，围着自助餐弥补空虚的胃。也不愿跟着他们到处寒暄。梁旭更是早早的就不知溜去了哪里，半点场面话都懒得说。
只剩下梁意还没厌烦，随着自己父亲社交。
“跟着我认认人也好。”梁父欣慰女儿并不讨厌圈子里的弯弯绕绕，愿意听他叨唠。“将来你是要接班的，要把一扬一直带下去。”
这是父亲的夙愿。
她都记在心里。
“有您在呢，我就跟着您学。”她挽着父亲的手臂撒娇，不忍去看他鬓角冒出的白发。
梁父还想说什么，视线却被远处的热闹吸引。
他拉了梁意就迎过去，低声道：“是傅老，跟爸爸去打个招呼。”
棋圣傅成。
梁意脑子里冒出这个响当当的名号。
她也好奇的随着父亲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老人。老人瘦小，拄着拐杖，精神头却不错。身侧还跟了个高个的年轻人。那应该就是傅垣了吧。
没等她看得更仔细，父亲就已经拉着她走到了傅老跟前。
傅老虽不怎么出来走动，庆市围棋圈的熟面孔还是认得不少。他同梁父语气熟络，不见丝毫生疏。
说到近况，傅老这才拉出自己的孙子跟梁父介绍。眉眼间都是满满的骄傲自豪。
“这是我孙子，傅垣。一直跟着我在庆市，以后要是遇到了，小梁你也多多提点提点。”
傅垣态度不卑不亢，礼貌沉稳，微微颔首，喊了声梁叔。
少年人这般沉稳的实属难得，梁父看着也不禁感叹未来可期。
“傅老说笑了！您亲自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我哪里指导得了。傅垣定段，想磨练的话我们一扬大门随时为他敞开，给年轻人磋磨的机会。”
“对了，还没跟您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梁意，正读大学呢。”
“小意，快喊人。”
梁意笑眼弯弯，讨喜的喊了声，“傅爷爷好。”
“好好好，我可是记得这个丫头。”傅老亲昵道，“当年一扬还是棋馆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都没棋桌高呢。”
老人伸手比划高度，好似看着她回忆起了当年的自己，颇为感慨。
“傅垣，你也别跟着我了，和梁意聊聊天。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我们也有我们的话说。”
傅垣犹豫着，没松开搀扶他的手。
“祖父，祖母交代我要一直跟着你。”
梁父见状连忙去扶另一边，“我来我来，交给梁叔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傅老。小意，你和傅垣聊聊，就别跟着了。”
梁意听话的很，乖巧应了。
“知道啦。”
灯光璀璨，绚烂夺目，少男少女站在一起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没人能够拒绝漂亮女生递来的话题，就连自认不太会社交的傅垣也是如此。他寡言惯了，和异□□谈没几句就保持沉默，这次却不然……
傅垣：“虽然没升段，但我常跟前辈对弈，受益匪浅。”
梁意：“段位也不能表示真正的实力啊！”
傅垣：“你也这么想？”
梁意：“那当然~你都跟哪些前辈对弈过呀？”
傅垣低头数着，一大半都是房地产商队的资深棋手。想来都是傅老的人脉。毕竟他隐退前一直是房地产商队的主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听到其中还有现任首发三台，梁意操着一口软软的语调真心夸赞着：“是吗？那你好厉害呀！这么年轻就能赢过李明洋八段，他可是房地产商队的首发选手，胜率惊人呢！”
“那他和沈降谁更厉害？”
忽然有一声音挤进两人之间，打断了轻松愉快的氛围。
梁意回头看，表情有片刻僵硬，但很快嘴角又挂上了微笑。
“段策？”傅垣开口，语气中带着股胜者的倨傲。“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两人不久前在高中围棋联赛上作为学校队伍的主将对弈，段策告负。此时傅垣旧事重提，无非就是借机踩着段策来彰显自己的实力。他虽然也是初段选手，但水准高出不少，若非一直沉淀自己没有参加升段，现在怕是能跻身五段六段也不夸张。
段策没理会傅垣挑衅的话。
他悠然走来，目光始终望着梁意，又重复了一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
“梁意，你还没回答我呢，他和阿降，谁更厉害些？”
同样的问题问两遍，就有针对性了。
梁意被点名，只能笑着回答：“自然是两个人都很厉害了。”
“你倒很中立。”
段策讽刺。
梁意四两拨千斤：“我们这种门外汉，怎么敢点评职业选手呢。况且傅垣和沈降并没有过胜负记录，我可不敢断言。”
傅垣也听出了段策的话外意，语调徒然冷下来。
“她不中立，难道就要站沈降那边？不过是一个青年赛的冠军而已，难不成所有人都要被他压着？”
“段策，你实力不行，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怕他吧？”
段策摊手，倒是一派轻松，不见动气。“哪儿能呢，傅垣初段。阿降不如你扎在房地产商队的前辈堆儿里历练，说不定真的被你给压了一头。”
和沈降关系好的人说话也有几分像，阴阳怪气的很。
明明说的话也算恭维，听着就是叫人心里不爽。
梁意真怕两人吵起来，只能当和事佬，和稀泥。她虚虚的拉了一把傅垣，将他和段策隔开，“总之各有各的厉害，不论是直升九段锋芒毕露，还是蛰伏沉淀，没交手前谁也断不出个第一第二。”
“对弈者谦卑，年轻人更该耐得住性子。”
“总能等到对弈那天，到时候交手次数多了，胜率就能分出个高下。”
这番话说完，远远就听见几声赞同。傅老笑道：“小梁，你这个女儿可比你能说会道，谁的面子都给足了，两不得罪。”
“傅爷爷，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梁意卖乖。
傅老摆摆手，哎了一声，“别，你这丫头说得在理。傅垣是个死脑筋，不如你通透，回头啊你多跟他说道说道，叫他也别太把段位当回事。有时候对弈看的是棋力，并非段位。前阵子韩国名人赛，金阊五段不是就把白值阳九段赢了……”
傅老的话明摆着是给自己孙子撑腰。
身后一行人纷纷附和着，觉得在理。
更有甚者说，“可惜了沈降九段是个冷性子，傲气的很，也不参加棋院张罗的活动。不然待会致辞结束后的活动环节，青年选手对抗就可以让傅垣同他一决高下了。”
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梁意在心中吐槽着。
可她也忍不住想，如果沈降真的在，他和傅垣到底谁更强些呢？
沈降不在，众人七嘴八舌都是站在傅垣这边讨好着。八面玲珑的棋圣人际关系也处的融洽，受人尊敬，对比之下，沈降这个狂妄孤傲的臭脾气就十分不招待见了。只是在场的许多高段位棋手并非没有和他对弈过，但都默契的不提，当作不说就没有输过这个实力不凡的天才少年。
一时间竟无人为沈降站台。
好似傅垣必胜无疑。
梁意理解，毕竟对立的两人，一个人就在这里，自然要给面子。
若是沈降此时人在这里，怕是一大半的人都要保持缄默。
比如自己的父亲……
知父莫若女。
她念头刚一冒出来，梁父的声音就在众多虚捧声中脱颖出来，耿直又毫无情商。
“诸位这话可有失偏颇啊。”
“沈降九段毕竟是国际赛事的个人冠军，最年轻的直升九段，实力肯定是有的。”
“跟围甲联赛征战多年的老将或许不好说，但同龄这一辈输不了什么。”
“依我看，沈降和傅垣，就是针尖对麦芒，不分伯仲。”
话虽如此，可梁意知道，父亲是更加欣赏沈降的。
原本只是少年人争口气的插曲被摆上台面，始作俑者却不急不躁。
段策拿了杯果汁喝，气定神闲，
完全没有想为沈降出头的打算。
手机里发去的短信依旧没有回音，那张不算清晰的照片里是梁意对着其他人笑靥如花的模样。
沈降居然也有被耍的时候。
他有些幸灾乐祸。
甚至期待着看到好友得知真相时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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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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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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