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的成衣铺有荆宁的三两个大,香云纱这样名贵的布料在这里只能算便宜货。
南渊的贵族在拥有了无尽的财富之后,他们更宝贝一些稀奇少见的东西,对于衣服饰品他们的首选不是华丽金贵的,而是奇特又有特殊功能的,比如这一件用上古赤凤的羽毛制成的外衣,据说穿上之后就是在极北苦寒之地也不会觉得冷。
华书晓带着文鳐转了好几家成衣铺,每见到一件合眼的衣服,她都会拉着文鳐过去试试。
他长得太精致了,就算是凶兽的牙齿做的头饰,夹在他的发上也会像珠宝一样耀眼,本来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戴在他的身上价值直接翻了好几倍,店家看了都在心底默默加价。
红色最衬人。文鳐换上一身红色轻衫的时候美得像一株出水的曼珠沙华,妖冶中带着禁忌之美,他的眼角微微上翘,深海鱼蓝色的眸子里容了万千星辰,长睫松松散散地盖在双眸上,却遮不住神色中的清澈与柔情。
那双眼睛只要略微含了点笑意,只一眼,万千粉黛皆失了颜色。
华书晓看着他,就像看着在从前在商场里只能隔着玻璃看的绝美手办,特别想给他好好打扮一番,虽然文鳐就算是披着麻袋都能迷死人。
文鳐低眸看着身上的赤红云纱,好像有点不高兴,华书晓围着他转了一圈,歪着头去看他的眼睛,问:“你不喜欢这件衣服么?”
红色的发带搭在文鳐的肩上,他抬手把它与碎发带到身后,而后道:“小道长不觉得这个颜色很脏么。”
华书晓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红色一直都是代表喜庆与吉利的颜色啊,不过她觉得既然文鳐这么想,肯定会有他的道理。
所以她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文鳐打了个响指就换好了。素色的衣裳藏了几分他的张扬与妖冶的美,衬得文鳐身上多了一种冷清与孤寂,万年的沧海桑田映在了胸口的那朵风信子上。
“红色的不喜欢没关系,这件喜欢吗?你长得这样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只要你喜欢就好。”
华书晓满眼欣赏地看着文鳐,她想起上次在万妖谷,她因为生气而报复性地给文鳐涂了唇脂,现在想想哪有什么生不生气,她分明就是想给他涂。
这张脸不需要施任何粉黛,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
视线掠过他的侧脸到了他的青色耳坠上,色青而润的珠子好生别致,可惜只有一只。华书晓觉得自己的耳垂有点烫,伸手一摸才想起了在幻阵中,文鳐给她变了个戏法,然后她就有了这个耳坠。
铜镜中一青一赤的耳坠各自泛着暗淡的光,青色清丽,赤色妖冶,明明天差地别,却又分明是一对坠子。
“如果你不喜欢,我帮你摘下来。”文鳐抬手要摘掉时,华书晓立马拦住了他,她笑道:“不能摘,如果把耳坠摘了,我的耳洞不就长上了么,而且这个耳坠挺好看的。”
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耳坠可是文鳐送给她的!
“你不是一贯不喜欢赤色么。”文鳐收回手,浅浅一笑,低眸时收敛了眼中的笑意,他道:“从前有个人也是这样,她不喜欢赤色,所以才总是把赤色的东西留下来。”
他没看她,像在跟另一个人诉说。
“我喜欢呀。文鳐,如果有人把不喜欢的东西留给你,那她一定是特别讨厌你,这样她看见那些不喜欢的东西就会更不喜欢你。她不喜欢你,那肯定是她有问题。所以,这种朋友不能交哦!”华书晓扶额叹气,瞧瞧他这副被人欺负了还要卖乖的样子,这么多年肯定没少受委屈。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喜不喜欢,别人的看法其实无关紧要,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你不可能能讨所有人的欢喜。所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她莞尔一笑道。
小可怜,以后的日日好好过吧。
文鳐没有说话,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响指,换回了那身红色的衣服,满意地照了照铜镜。
红色的云纱衬得他的肤色多了几分红润,这条绝美的鱼儿,真的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结账的时候,华书晓掏出了从贾演那带出来的全部的盘缠,结果只能够个小数目。囊中羞涩总是让人苦恼啊,她本想厚着脸皮去雪地里捡一点,一转头看见文鳐从布袋里拿出了几片金叶子,阔气地说了句:“不用找了店家,多谢了。”
惊!不愧是头牌,家缠万贯啊!
华书晓抓着文鳐的衣袖,决定好好抱紧这棵摇钱树。
·
金殿之上坐了一位如假不包换的圣女,瞧他那搔首弄姿的姿态,这人必然是十九公子无疑了。
这龙椅他坐得不舒服,一脸怨气的对一旁报剑闭目的贾演道:“死东西,你倒是悠闲上了。我要演到什么时候啊,腰酸死了!”
贾演睁了一只眼,心不在焉道:“不知道,好好演,别露馅了。”
“丑死了这衣服,穿着像个金丝雀,还有这凤冠要沉死了!贾演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信不信老子用玉玺砸死你!”十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沾了一手粉,唇上的胭脂又黏又腻,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行啊,砸死我吧。”贾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懒懒散散的,他的心情很差。
十九看着贾演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像是某根神经突然出了问题,他笑道:“你说咱们几个下山来陪那位转世的祖师爷捉妖的,怎么干预起诸国政事了。早知如此,当年入什么万毒门,去考个科举状元,金榜题名不更意气风发。”
“考科举当状元这种事情,你得去问问十四公子。”贾演挑了挑眉,他第一次从十九的口中听到像人说的话,一时耳朵有点痒。
想来这人是在龙椅上坐疯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听见大殿外的侍卫来报:“圣女万安,沈沉香求见。”
“不见不见,让她回去吧。”十九一想到来了人就要装出那副圣女的姿态,他恨不得把这座金殿锁起来。眼下也确实是这种状态。
“让她进来。”这句话是贾演说的,他顺便给十九打了个哑咒。帘后的十九气得涨红了脸,眼见着沈沉香低着头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他只能先忍着。
沈沉香跪在地上,行了礼,而后没忍住眼泪哭了出来。她出落得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那双微红的眼睛着实迷人,十九看了两眼后道:“真能装啊。”
幸亏贾演给他打了哑咒,不然他三分钟都演不下去。贾演轻掠到垂帘后,用剑抵住十九的手,眼神示意他别忘了写字。十九不乐意了,什么都要他做,还不让他说话,简直欺人太甚,他摊手不想干,直到七星剑的剑刃直逼喉咙时,他才肯拿笔。
“圣女万安。您要为臣女做主啊,家父多日前就失踪了,整个将军府的人在夜里都会变得失控,那道禁制拦不住仙门中的人,臣女实在是没办法了。好在三皇子仍在将军府,只是......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现的。”她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淋了雨,着实惹人怜爱。
贾演用剑柄抬了抬十九的手,让他写字,他说一句,十九就写一句。白纸上的金字变成了金粉,飞出了垂帘,聚在沈沉香面前时变成了一行字:“盯紧三皇子,细说异变之人。”
沈沉香捏了捏腰间的荷包,低头道:“圣女宽心,三皇子那边臣女尚能控制的了,只是将军府中之人早就已经练成了望月之术,为何会在月出后发狂失控,臣女不知道。臣女查了整个汀州的府邸,只有府中有北齐之人的府上常常会有望月人失控的现象,并且情况都没有将军府的严重,所以臣女推测是仙门中人在利用北齐之人在试探些什么。”
“三日后,琉璃塔下。”圣旨上显现出了几个字。
沈沉香行过礼就退下了。
十九踹了贾演一脚,抢了七星剑逼他解开哑咒,而后就是一通痛骂。贾演挠了挠耳朵,打着哈欠就坐到了台阶上,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若不是沈沉香突然前来,这会他早就心空了。
十九穿着这身凤袍不能出去,大殿中又只有贾演一个人,只能拿他撒气。十九坐在他几米开外的位置,搓着腮用他那一成不变的夹子音嘲讽道:“哟,你们家祖师爷又被妖物给拐跑了吧。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死样子,比那黄泉路上的丧鬼还狼狈。”
七星剑架在十九脖子上的时候,贾演依旧双目无神,他的一只手举着剑,另一只手撑在台阶上,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浮上空中。
十九看不下去了,他不厌烦道:“要死不死的。害,多大点事啊。她早晚是要回华山的,日久生情你懂么,机会以后有的是。改天我帮你把那条鱼杀了,炖汤喝,你替我当两天圣女,让十九爷也去快活快活。”
贾演好像没听见他说话,自顾自的言道:“三日之内,必须要找到破解望月之术的法子。”
命仙最痛苦的是,可窥过往,即知未来,却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将军府望月人守月的那一夜,他早已在命盘中看到了这一切,他的选择是按照命盘指引的方向走下去。
一人之力无法撼动未来,他的过去告诉他,向命运妥协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
生擒了沈静广之后,贾演把他关在了西厢房内,用沈沉香设下的禁制关着他。
他独自一人坐在银杏树下,月光惨淡,芙蓉花瓣不经意间坠落,留下了一抹香。
守着没有意识的望月人,命盘之中,他看到了华书晓与文鳐在鬼市相遇的场景。
闭目时,铜铃声响,此夜注定不安宁。
好想给文鳐换无数套衣服,我争取各种颜色都给他来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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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写了回忆杀的部分,听到了王靖雯老师的一首歌《谦让》。
“我早就忘了你带给我那些痛和伤;”
“我早就忘了你许我的美梦与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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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鳐的心路历程belike(箭头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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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同心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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