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或是薄暮时分,总之不太记得的某个冬日。
我从昏迷中醒来,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一睁眼就能看到窗外簌簌落下的雪片,然后便听到屋外的交谈。
是我的继母与家庭医生。
“抱歉女士,这是上帝的领域,我没法插手。”
“哈哈,怎么会呢?她不过是从山丘上滚了下去,我可不信这么一摔会得绝症。”
“兰伯特太太,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家庭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沉重,但他深知自己不能惹怒这位贵族夫人,于是点到即止,提着药箱往楼下走。
没一会儿,有人追了下去。
急促杂乱的脚步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但那显然不是兰伯特太太的,是另一个人。
“先生,你给樱开了药方吗?”
“兰伯特少爷,这不是寻常感冒,是传染病,如果要开药方,也是治疗普通感冒的,未必有用。”
“请您开一副吧,求您……”
顶着男孩期许的目光,医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应下了,他从胸侧的口袋里拿出本子,撕下一页,递过去的同时补充道:“如果她能挺到明年开春,就说明她好了。”
待到马车驶去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亚伦——也就是我的继兄,要寻求药方呢?
明明昨天,他还巴不得我死去。
“亚伦少爷!这种粗活就让我去做吧。”
屋外,女仆的惊呼再次吸引我的注意,如果此刻我能下床,真的迫切想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怕下地狱吗?
我抑制不住地想笑,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把置我于死地的病毒,驱散给屋子里每一个人。
可惜的是,病毒无法穿过关闭的木门,那扇隔绝一切的木门,一直等到深更半夜,也没有再打开过。
我困了,正准备睡下。
门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吱呀一声。
谁啊?我好奇,却连眼皮都不想掀开,心想可能是哪个女仆,被兰伯特太太派来确认我是否死了。
让她大失所望了,我命硬着呢!
烛光打在眼睑上,带着微薄的暖意,还有恼人的光线刺激,一只手摸上我的额头,像是在试探温度,紧接着,湿润的毛巾开始擦拭我粘腻的皮肤,带着草药的气息。
真烦。
我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反反复复。
在那人要离去时,我终于睁开了眼,跟随烛火的指引,一个蹑手蹑脚、肥胖臃肿的人形出现在昏暗的房内。
那是……亚伦?
我的心跳有些怪异的加速。
是谁都行,可为什么是他呢?想不通。
我的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了,宕机几分钟后,居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原谅他,一笔勾销他此前做出的、针对我的、伤害我的举动。
不过想法一出,理智迅速占了上风,我扇了自己两耳光,告诫自己太心软,太圣母心泛滥。
此后的每个夜晚,我都在想,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后悔了?亦或是良心发现?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为了追寻答案,我活到了春天,病痛并没有把我折磨致死。
清晨,沐浴着清风,我独自仰望,在启明星升起的刹那,我的内心有了答案。
假的又如何呢?那些温情就算是伪装,我也实打实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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