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希望过,在我无望之际,能有人义无反顾奔向我。
事实上,应该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七岁那年,父母爆发了一场偏激尖锐的争吵,母亲爬上天台,父亲虽然后怕,但拉不下面子去劝和,于是叫我上楼去。
漆黑的楼道,声控灯时好时坏,我的心有点茫然的怕,鼓足了勇气呼喊:“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不应我,叫我下楼。
后来这件事被美化成我拯救了这个家。
十七岁,我受不了高三的压力,暴饮暴食,精神不振,发觉所有人都漠视我,每天七个小时不到的睡眠,成绩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提升,我选择了当初妈妈走上的路,面临抉择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却没有说出劝解的话,只是嘲笑我不敢跳。
是的,我是胆小的,如同当初怕你跳下去,一样的。
*
2011年,那年姐姐去世,紧接着弟弟出生,姐姐是因为母胎里带出来的病,导致的无法行走,所以一直待在家里,没上过学,妈妈说过她很喜欢我,当时重男轻女严重,再加上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都不喜欢女孩,她总是护着我,后来她的病好不了了,妈妈把她安置在家里,也就是在某一天,她差不多要死了,失明了。
我当时在前屋痴迷地看着碟片,什么也不懂。
妈妈领着我到她跟前,让她摸摸我,我心里装着别的东西,很快跑开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后来的描述,说她某天午觉睡醒,以为天色已晚,说为什么没开灯,其实是看不见了。
妈妈其实很清楚,所以拉着我去她那。
至今我也无法想象,为何一堵墙就隔绝生与死呢?隔绝了懵懂与明晰,隔绝了我的童真快乐与她的成熟痛苦。
后来的一个早晨,村里人把她抬到山上埋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来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问妈妈,才知道去山上了。
村里有传统,说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最终她这种小孩埋在哪里,也不得而知,后来妈妈去找过,也指给我看过,只不过后来的每个清明节也就她去烧点纸钱,在这一年,妈妈得了抑郁症。
她和爸爸总是吵架,有一天甚至想跳楼,爸爸拉不下面子去劝和,就叫我去楼顶,总之是没跳成,此后也爆发了无数争吵,我一开始也怕,也忐忑不安,好怕他们离婚,或是其中一人骤然离世,我还认真思考过,跟他们中哪个人走。
也就是在这种分分合合混乱不堪的家庭中,我渐渐明白了,他们不可能离婚,但是依然要吵,要针锋相对。
他们累不累呢?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乐在其中。
在我房间的衣柜后面,有一道血渍,椭球状的一串,和刑侦案件里面的颇为相像,那是他们争吵较为激烈的一次,拿着水果刀打架,我还记得当时的状况挺严重的,不过我这种小孩也干涉不了什么,只能任由他们吵完,又拿着绷带消毒伤口。
后来我释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
况且是他们塑造了我,让我知道,面对极端的打压和身处癫狂的颤栗才能闯出一片天,而在历经苦难的时候,只有文字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将永远忠于文字。
即使有一天,连文字也背叛了我,我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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