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回到家,猴急的小头立马甩掉脚上的鞋子,拖鞋也不穿就赤脚跑过去,拉开哥哥手里的袋子,从里面翻出了一根棒棒糖,撕下包装纸,塞进嘴里,然后美滋滋地跳上沙发,学着大人的模样轻叹。

“啊!”

大头看完他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将手里提着的大袋子放到茶几上,寻了张单人沙发坐下,点开手表,查看剩下的余额,还有九百二十九块钱。

虽然这个数对比一开始的巨款缩水了近半,但拥有它的人可是大头呀!

小学生大头一点都不觉得钱少,甚至还觉得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才好。

哎,真是甜蜜的苦恼呀。

大头托着下巴,心里无不凡尔赛地想道。

可以说,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傍身,他晚上吃饭的情绪都高涨了许多,一不留神,就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撑得他挺着肚子躺在椅子上哼唧。

“啧,你说你,吃这么多干什么。”谭月荷没好气地找来健胃消食片,掰了两粒让他含服在口中。

“这不是高兴嘛。”大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惹得谭月荷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高兴就吃这么多呀,难受的还不是你,真是该。”

“哎呀,我的妈妈。”大头不想挨训,抱住她的手臂撒娇。

“咦。”谭月荷嫌弃地收回手,抚了抚汗毛,“你可别了,怪恶心的。”

“妈!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儿子了?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大头皱了皱鼻子,嚷嚷道:“不行,你要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这样吧,明天你开车带我去一趟城里,咱们就两清。”

“哟,怎么不喊你爸了?”谭月荷双手抱臂,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我爸今天太累了嘛,当了一天的司机和力工,明天就让他休息吧。”大头卖乖地笑了笑,“您带我去也是一样的。”

“还挺替你爸着想的呀,真不愧是他的好儿子。”谭月荷听着不怎么得劲,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行了,明天你也甭出去了,今天在外面浪了一天,明天就呆在家里写作业吧,不然你这作业做不完,老师又得找我。”

“哎,不是,妈,妈,我说错了,我改口还不行吗?”大头连忙拉住谭月荷,却被对方挣脱。

“晚了,来不及了,明天你就乖乖在家学习,这也快要到期末了,提前复习也好。”

“啊,不要呀,老天爷!”大头呐喊式捂脸,痛苦哀嚎。

然局势已定,无力回天,只能接受。

于是,大头这个精彩的周末以写作业的结局拉下了帷幕。

第二日

背上大大的书包,他踏进校门的步伐都显得异常沉重。

而像大头这样垮着脸的学生,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果然,周一永远的邪恶。

“叮铃铃。”

接受了一天知识的洗礼,当放学铃声响起时,半死不活的校园瞬间沸腾。

大家提起收拾好的书包,倾巢而出,奔向门口的校车,那跑的,整座教学楼都微微震动。

“哎,晋儿,禄禄,别急着走呀,今天我请你们吃东西。”大头张望着,挥手喊住了他两个最好的朋友——代晋和潘长禄。

“嗯?你不赶校车了?”离得近些的潘长禄走过来,一把揽住了大头的脖子。

“对,不坐校车了,我爸来接我。到时候晋儿也别坐公交了,我一起送他回去得了。”

“不用,到时候他坐我家的车回去就行,你家和他家都不顺路。”潘长禄一摆手,表示都是小事情。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只有大头是村里娃,住的最远,每天需要坐校车上下学。其他两个城里娃,要么是住的近,自己坐公交车,要么就是家里有点米,有司机来接送。

“那行,晋儿就交给你了。”大头拍了拍潘长禄,转过身,对那个磨蹭鬼喊道:“你收好了没呀,晋儿,就等你了。”

代晋拉上书包链,慢悠悠地说道:“来了来了,不要着急,那些小摊又不会自己长腿跑掉。”

“哎呀,看见你我就闹心。”大头忍不住上前,拎起他的书包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不是——”,代晋看了眼空荡的座位,又看了眼两位好友离开的背影,拔起腿也追了上去,“等等我!”

“快来,不然不等你了。”

三个男孩你追我赶,身后的影子在昏黄的日光里无限拉长,留下了回忆的印记。

“来来来,随便挑,别客气,今天我买单。”出了校门,大头身份切换,豪气的头总再次上线。

“你发财啦?这么有钱。”

“那可不。”大头骄傲一挑眉,“我上周末自己赚的,牛吧。”

“自己赚的?!”代晋和潘长禄异口同声地重复,语气里满是惊讶。

“不是,哥们,你怎么赚的?分享分享呗。”潘长禄用肩膀撞了撞大头,挤眉弄眼,偷感十足。

“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大头被逗得直笑,推开了他凑过来的大脑袋。

“就前天,周六的时候,我爸带我去集市摆摊了,特好玩,下次有机会叫上你们。”

“行呀,一言为定,那今天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拿。”

有了这句话,代晋和潘长禄游走在各个摊位之间,库库下单。

拿了一手的烤冷面、臭豆腐、炒酸奶、炸鸡腿、萝卜牛杂还有钵钵冷串回来。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那赶紧走,快拿不住了。”

然而,他们的运气似乎有些差,离得近的桌子都被坐满了。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下走,寻寻觅觅,找了好久才找到角落的小商店前,那套有些生锈的可口可乐广告椅。

“老天,终于能放下了。”代晋几乎是扔一样把手里的食物放到桌子上,然后疯狂地甩着被热气熏得发红的手指。

大头见状,赶忙道:“我给你买瓶冰饮料,你拿着降降温。”

说罢,他便进去从冰柜里挑了三罐冰可乐,快速结账离开。

“给你!”

代晋伸手抓过冷的冒白气的罐身,冰感瞬间传来,抵消了手指末端的灼烧。

“怎么样,好些了吧?”大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代晋摇了摇头,“没事,冰一冰就行。”

“好了,都别看我了,开吃吧,肚子不饿吗?”

见人没事,潘长禄一屁股坐了下来,高喊着:“饿死了我,不管你们了,我要开吃。”

他撕了双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大头和代晋对视了一眼,也撸起袖子,加入其中。

这个年纪的男孩胃口都不小,你争我抢的,就更有食欲了,所以,不过二十多分钟,桌上摆满的小纸碗就被一扫而空,只余残汁和配料。

“你们都吃饱了吗?嗝——”,大头捂住嘴,打了个响亮的嗝,很显然,他是吃饱了。

代晋和潘长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有些撑。

“那我们把这儿收了吧,差不多该回家了。”

“行。”

三个男孩站起来,你一下我一下地把垃圾装进了袋子里,还细心地掏出纸巾,将桌子擦拭干净。

“走吧。”

将袋子扔掉,潘长禄拍了拍手,招呼大头和代晋离开。

“哎,等等。”大头侧着身子,动了动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猫叫——不对,怎么听起来有些凄烈?”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男孩立马安静了下来,用力捕捉,“嘶,好像还真是。”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大头不放心,转过脸来问道。

“过去看看吧,我听这叫声也觉得不太对劲。”

八、九岁的男孩胆子大,好奇心也强,还有莫名其妙的英雄情结,根本不会考虑有危险的可能性,只懂猛猛往前冲。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一往无前,拯救下了一条生命。

三人循着声音,绕过商店,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地带,里面堆着些废弃的家具和垃圾。

“喵呜!喵呜!”失了建筑的遮挡,猫的喊叫声愈发清晰,也更显凄惨,听的人心底一颤。

他们对视了一眼,坚定地拨开到腿肚的杂草,继续往里走。

走着走着,最后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位老人在拎着一只猫咪不断往地上摔打!

三人为眼前残酷的一幕所震吓,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喂!老头,你在干什么呢!快给我住手!”被小猫一声声的惨叫唤回神,大头放声制止。

而他这一喊,把代晋和潘长禄的魂儿也喊了回来。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代晋家里有个法官老爸,律师老妈,所以下意识地就想用法律来威慑对方,但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有哪条律法适用眼前的罪行。

还是潘长禄最果决,当即拾起地上的碎砖块,朝着离坏人不远处的地面扔过去。

“啪”的一声,砖块分崩离析,碎片四处飞溅,其中有一块弹到了恶魔的脚上,痛的他松开了手,弯下腰捂住脚。

“快给我滚!不然我拿石头砸死你!”

老头忌惮地看了一眼对面三个持着石头的男孩,骂了一句,“操**,多管闲事的小鬼。”

听到他满嘴污秽,大头可不惯着,直接就把手里的石头也扔了出去,那方向,竟是直直朝着门面咂去,吓得老头钻进身后的巷子里跑走。

“他,是走,走了吧?”代晋咽了口口水,声音微微颤抖。

“不知道呀,要不石头还是先拿着傍身吧?”

“我看行。”

地上,被摔晕的小猫醒了过来,虽然全身剧痛不已,但

——他还活着!

小猫咪努力地撑起身体,庆幸自己熬了过来。

不过这次伤的有些重,接下来几天肯定没办法捕猎了,他得屯些食物才行。

这样想着,他用尽一切力气,往垃圾桶的方向挪去。

只是……这条路怎么这么远?走了好久都没到。

他,他快要撑不住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液,小猫脚下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但在倒下的那一刻,三双稚嫩的手从背后托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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