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先生,餐厅怎么办?”小澈的眼睛红了一圈,却还是强装镇定,想要让我转移注意力,不为这件惨案烦心。
我明白他的担忧,摇了摇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23
夜幕降临,公寓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早睡。大家这些天一直在忙碌,为了准备小家伙的庆生活动。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先生,晚上好。”
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我懒得理他,把毯子往上一扯,遮住整张脸。眼不见,心不烦。
他还是那般执着,轻轻松松便掀开了我的毯子,二话不说披着雨衣就把我抱了个满怀。
他轻轻啃咬我的耳朵,哑声道:“你觉得凶手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踹了他一脚,未遂。
性感的笑声咬住我的耳朵,他用手压住我那不安分的腿,“你知道的,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是你。”
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弯起,他没说话,转而和我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作斗争。
闪着寒光的匕首递到面前,他示意我接着,语气戏谑:“杀了我,好不好?”
“你什么毛病?”我被他的奇葩操作弄懵了,迟迟没去接那把匕首。
他见我没反应,手腕一抖,匕首消失了,“那就吻我。”
说罢,这位杀人魔先生抬手,从下往上掀开了口罩的一角,现出了那张诱惑十足的唇。
24
我承认,我可能疯了。
我和他做到了最后,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和一个杀人犯。
他依偎在我的怀里,像一只乖顺的小鸟,一只可爱的猫。
“还会有下一次吗?”他深邃的、迷人的、我不大喜欢的眼睛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味要命的毒药,杀死我的同时,又令我忍不住靠近。
“这里还留着你的痕迹。”
跟踪狂先生撩开黑色雨衣,抚摸着白皙纤细的腹部,可我知道,他在说我留在里面的情感。
浴/火/焚/烧,我却迟迟没有触碰他。
他搂抱住我的脖颈,隔着口罩亲了亲我的唇。
“告诉我,你爱我。”
我沉默了。
意识回笼时,我再次被他用刀刃抵住脖颈,一把我从未见过的、他也不曾拿出的刀。
他带了两把刀,只告诉了我其中一把。
或许,还不止两把。
“我会让你永远看着我。”
“这不可能。”
“那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你逃不掉的。”
他的爱太奇怪了。
我欣赏他,却很难爱上他。
25
“米勒先生,您的厨艺还是如此精湛。”一位女士抿了一口醇香红酒,笑着看我。
这类赞美自餐厅成立以来,从未断绝。我礼貌一笑,回道:“您过誉了。”
“我很好奇,您的这些食材是从哪购进的?……怎么说呢,又鲜又嫩,美味至极!”
我垂下眸子,她的餐盘里正躺着一块西冷牛排,“您是指肉类吗?”
“是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瘫软地靠在椅背,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商业机密。”
她也清楚餐饮行业的勾心斗角,没再追问,换了个新的话题:“米勒先生之前经常请人吃饭?”
“是那些丢失孩子的可怜父母。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慰藉他们受伤的心灵。”
“您真是个好人。”
我微笑回应。
26
餐厅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我松了一口气,并未沉浸在疲惫之中,反倒打起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克里斯先生。”
雪村澈今日盛装出席,纹付羽织袴,即霓虹文化中的第一礼服,通常在重大场合着装。
我为他的重视感到开心,但也只是一瞬。
他的礼服上,没有家纹。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又或是因为雪村这个姓氏罕见,我没有提出自己的困惑。
“晚上好,小澈。”我向他问好。
待了这么些天,他的口音还是老样子,这很容易被某些斤斤计较的贵妇和绅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我无所谓。
他的嗓音足以弥补一切。
我从后厨端来了今晚的重头戏,碰巧看见这孩子拘谨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戳着桌上的花。
发现我正在偷看他,他像株含羞草般收拢叶子,脸红扑扑的。
“这是寿喜烧吗?”
他无处安放的小手揪着衣摆,眼睛亮晶晶的。
“是的,快尝尝。”
递去一双筷子,我难掩笑意。
他掀开表层的已经煮熟的寿喜烧,眼睛又亮了几分,“还有拉面!”
“克里斯先生,你真的好厉害!会做西式料理,还会霓虹料理!”
没有回话,我保持安静,欣赏起他用餐的模样。乖巧、优雅、美丽,我痛恨起自己贫瘠的词汇量。
如果你知道,我为了这道菜花了怎样的心思,你绝对会更惊喜。
我这样想着。
27
结束用餐,我心满意足地收拾起餐具,刚好对上雪村澈清澈的眼眸,“怎么了?”
他没说话。
也没细想,我端起餐具,转身朝后厨走去。
一双不算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腰,他的大半个身子倚靠着我,灼热的呼吸喷撒在背部。
“克里斯先生……”
“嗯,我在。”
我回首望去,又是那双眼睛,不过此时是被情/欲掌控的眼睛。
——依旧明亮动人。
“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我实话实说,目光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离开。
那双手抱得更紧了,可依旧止不住剧烈的颤抖。
“我爱你,你会接受我吗?”
那三个字突然和地狱里那个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撕扯着我的心脏。
地狱在向我靠近。
28
雪村澈,曾是纯洁与活力的代名词,而如今,却变成了我生命的烙印。
他牵着我的手,时光的痕迹磨得我痒痒的,那是和我相同的老茧,勤劳的象征。
爱的情话将我包裹,他手把手教我解开那复杂繁琐的衣服,羞怯而坦然地为我展示他的全部。
我拥抱了他。
这让我意识到,他是那么纤细,那么生疏,那么脆弱,又那么让人欲罢不能。
和他构建的羁绊摧毁了我,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那些警察,害怕那位跟踪狂先生,害怕那些租客……
我害怕所有人,包括自己。
29
跟踪狂先生又来了。
就在我和小澈共入爱河的当晚。
“你背叛了我。”
他站在熟悉的门口,说着陌生的话。
“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跪在我的面前,口罩仍然死死捂住了他的面容,平时握刀的手则开始解开衣物。
我开始觉得他很陌生,他应该有自己的骄傲才对,为什么要如此卑微。
像一条乞求施舍的狗。
“好。”
夜很漫长。
床上相拥的二人全身心投入这场战斗,酣畅淋漓。
事后,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刀,向我一一介绍它们的优点,讲述他用它们杀过那些人。
就像是在忏悔,不曾悔过的忏悔。
“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吗?不,请求。”
“什么?”
他撩开柔顺的发丝,把脆弱的后颈呈递上来,“刻下你的名字。”
“……”我还是看不懂他的爱,太矛盾了。
“好。”
克里斯·米勒。
他会永远记得这个名字。
30
雨,下了整整一月。
血,流了整整一月。
连环儿童失踪案又开始了,延续它当初的恐怖神话。
与此同时,连环杀人案愈演愈烈,主要发生在我的身边。
公寓的住户越来越少了,有逃走的,有失踪的,有惨死的。
那位先生泄愤般,手法一次比一次残忍,带着他的骄傲,践踏人们的正义。
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太可恶了!”房东老太太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愤怒成了她的日常面具,随时都能融入皮肉。
零星几个人聚集在公寓大厅,紧挨着彼此,宛若报团取暖的可怜虫。
“你在想谁?”
雪村澈从我的怀里探出头,一只手覆上我的脸。
我回握住那只手,冰凉的。
“那个该死的杀人犯。”
“是啊。”他的眼睛红通通的,“正义为什么还没来阻止他?”
“警官都死了好几位!”房东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干瘦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重重砸在了疲软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没有人的心情是轻松的。
我看向缩着身子的史密斯,他的黑眼圈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身体紧绷着,随时都能爆发。
十点半到了。
雪村澈离开了我的怀抱,像往常一样,为公寓的大家端上一杯又一杯热牛奶。
“呃、呃呃、啊……”
史密斯发出奇怪的叫声,在其他人注意到之前,将牛奶一饮而尽,快步上了楼。
晚安吻结束,我和小澈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享受所剩不多的夜晚。
31
熟悉的尖叫把所有人唤醒。
洗衣房内,房东老太太倒在血泊之中,眼珠子死死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雪村澈张着嘴,发出无厘头的呜呜咽咽。他抱住房东老太太的尸体,赤红的眼睛怒视着正前方的黑色雨衣。
兜帽之下,那双眼睛扫过众人,眼神似乎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他握着刀的手颤抖不已,连带的声音、精神。
他疯了,疯得彻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