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又蹦出来一条消息:“这题麻烦,当面讲更好懂。”
陶嘉闵愣了会儿,回了个“好”。
站在门口,陶嘉闵突然有点紧张。真是奇了个怪,他想,又不是没进去过,而且天天从这走,早都路过八百回了。
他杵在门口迟迟没敲门,还是许言午打开门,才看见他抱着卷子和笔呆站在那。
“你怎么不敲门?”许言午问。
“我……刚准备敲。”陶嘉闵面不改色。
许言午看着几分钟前就在窗户里看见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进去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好。”
陶嘉闵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许言午家,却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跟想象的差不多,房间很干净,很简单,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书桌很大,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教辅材料和竞赛题,桌面上还铺着好几张试卷。
桌子的右上角,是一张照片,大概是许言午的全家福。照片里他还很小,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被妈妈抱在怀里,爸爸伸手搂着两人,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我妈。”许言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把水放在他面前。
陶嘉闵突然有种偷窥别人被发现的尴尬感,尽管照片就放在那,压根没有遮挡。
“你妈妈……”陶嘉闵看着照片里的人说,“很漂亮。”
“谢谢。”许言午没说别的。
陶嘉闵突然涌上一阵心酸,赶紧拿出化学卷子。
许言午略一思考,也不直接告诉他思路,而是根据题干要求给出一点提示。
有时候那一点提示至关重要,过了那道坎,其他的就豁然开朗。陶嘉闵按照他的提示去推理,果然顺畅了很多,连锁反应似的,一点一点拨开了迷雾。
有了外挂,解题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陶嘉闵只觉得屁股下的板凳还没坐热乎,题目就已经解完了。
然后呢?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他不止带了不会的化学题,还带了几本竞赛题,就连批注用的红笔也带来了,尽管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解完了……”陶嘉闵蔫了吧唧地说,“那我……”
“带别的东西了吗?”许言午声音仿佛有魔力似的,陶嘉闵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什么?”他脑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有点迟钝。
许言午指关节敲敲那道题目:“除了这个,还带别的来了吗?”
“带了……”
何止是带了,还带的挺全乎呢。
安静了很久,许言午的声音才响起,有点紧绷:“要不要在这写会儿作业?”
“好。”陶嘉闵一脸淡定,心里却悄悄放了个烟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
只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而已。
许言午桌子很大,两个人用绰绰有余。他微一收拾桌面,把大半张桌子空给了陶嘉闵。
“你……我用不了这么多。”陶嘉闵顶顶他胳膊肘,“你过来点就行。”
许言午没动,已经开始做题。陶嘉闵见状也不说话了,心里涌动的奇异的喜悦和紧张很快被题海掀起的浪花冲刷了。
奶奶这两天有事不在家,陶嘉闵心里不急着回去,做起题来就忘了时间。一抬头,窗外已经黑了。
一股失落感隐隐泛起,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他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听见许言午说:“饿吗?”
陶嘉闵吃过饭来的,但神奇的是,许言午话一问出口,他居然真的觉得有点饿,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家里没什么菜。”他说,“面条吃不吃。”
“吃。”
许言午点头,起身就去厨房。
“哎,等等我。”陶嘉闵也跟着起来,“我帮你。”
“不用,你做你的。”许言午按住他,指了指桌子上一个白皮面的本子,“那里面有刚才你问我那道题的变形,书名和页数我标好了,你自己看。”
陶嘉闵愣了,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随即一股暖流从心脏迸出,流遍全身。
许言午找的题目都很有针对性,虽然只是针对题目中的某一个小点,但研究透了不论题目怎么变化,也有办法应对。
陶嘉闵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直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先吃饭。”
“好。”
桌上是两碗最简单的青菜鸡蛋面,面条整整齐齐码在碗里,上面是几根翠绿的小油菜,还有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陶嘉闵咬一口,鸡蛋是糖心的,他顿时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心蛋。”
“听你奶奶说的。”许言午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好吃。”陶嘉闵仓鼠似的,塞的满满当当,“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学习好,跑得快,做饭还好吃,我奶奶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子,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许言午轻笑一声,没说话。
做饭的人不洗碗,陶嘉闵坚持这个原则,所以即便许言午拦,他还是端着碗去厨房洗了。叮呤咣啷收拾好,他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新一轮的刷题。
大概是晚饭太好吃,温度又舒服,没一会儿陶嘉闵居然犯困了。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开始模糊不清,陶嘉闵使劲搓了搓脸,试图保持清醒,然而,并不怎么管用,很快眼前又模糊起来。
但他今天的事还没做完,陶嘉闵狠了狠心,一咬牙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顿时传遍全身,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拿起笔继续做题。
然而没持续多久,困意再次袭来,并且比刚才更严重。陶嘉闵眼皮上下打架,脑子也不太清醒,画一样的化学结构图在试卷上跳起了舞。陶嘉闵叹口气,正准备再次下狠手,被人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他一抬头,对上许言午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许言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像在生气,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我困死了,清醒一下。”陶嘉闵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但许言午抓的很用力,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出来。
“你干什——”陶嘉闵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许言午一只手无限贴近他,然后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他皱着眉头说。
“啊?”陶嘉闵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生病了,以至于忘了生病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陶嘉闵脑子不清醒,“我什么也没干啊……”
每次一发烧,陶嘉闵就犯迷糊,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像个小孩似的。
他呆呆地盯着许言午,眼神涣散,脸颊微微发红,手里还不忘拿着笔。
许言午实在看不下去,把笔从他手里扣出来:“今天先别写了。”
“但我每天都有任务的。”陶嘉闵小声嘟囔,…“今天拖到明天,明天就更多了……”
许言午第一次觉得太自律是件麻烦事。
“明天我帮你。”他只好说。
陶嘉闵摇头:“不行,你帮了我,我怎么会?”
许言午:“……”
他无奈的把人从板凳上拖起来,想让他上床躺会。
“不能躺,不能躺。”陶嘉闵越来越迷糊,“躺了就起不来了。”
他太了解自己了,小时候生病了只要一沾床,就别想在短时间内醒过来。
“我回去睡。”说着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家里有人?”许言午问。
“没有,我奶奶出去了。”陶嘉闵实话实说,“没人也不耽误我睡啊。”
许言午看了他半天,没拦他。
陶嘉闵于是抱着一堆卷子朝门口走,他的病来得快,发展得急,这会儿估计已经烧得很高了。但人家毫不在意,甚至想着回家吃个退烧药然后继续干。
直到他撞上门框。
“嘭”一声闷响,陶嘉闵疼得龇牙咧嘴,手臂上立刻红了一块。
许言午“啧”一声,眉头紧皱,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拉着人回了房间扶到床上:“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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