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午没说话,示意他往前走,陶嘉闵不明所以。
走着走着,背上的重量突然一轻,是许言午提起了他的书包。
“你书包里装石头啊?”
陶嘉闵一愣,咂摸着许言午的玩笑话。
“这不是,回去学习吗。”陶嘉闵说,“多带点以防万一。你松开吧,也没多重,我习惯了。”
“那就改改,这习惯不好。”
陶嘉闵欲哭无泪,心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我要是考第一我也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了。
他委婉地说:“我水平还不够。”
“我帮你。”许言午说着,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到背后,熟练的拉开拉链,掏出个本子。
陶嘉闵只听见拉链声,不知道许言午要干什么,然后一个笔记本伸到眼前。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许言午的化学笔记。
“哎!我跟你说,我找言哥借了笔记,今晚回家就突击,但是没借到化学笔记,言哥说他有用。”
卓凡的话在耳边萦绕。
不是跟卓凡说化学笔记有用吗?为什么给我?
“拿着吧,我今晚不看。”
“你不看为什么还带回来?”
话一出口陶嘉闵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人家年级第一都把笔记亲自递给你了,你居然还不赶快接着,还问东问西的。
许言午挑眉:“你要不要?”
“要要要!”陶嘉闵赶紧接过来,傻子才不要。
“哎!你松手吧,真没多重。”许言午一直提着他的书包,陶嘉闵有点不好意思。
“伤患还是老实点吧。”
“就破个皮算哪门子伤患?”陶嘉闵双手抱在胸前,“许言午,我可没那么弱,我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否则他只有求饶的份。”
许言午一笑,没说话。
走到家门口,许言午才把他的书包带子放下。
“我回去了啊,今晚谢谢你。”陶嘉闵扬了扬手里的笔记。
“等等。”
“嗯?还有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许言午指指手背。
陶嘉闵:“我没忘,回去我就上药。”
许言午不动,就那么看着他。
“怎么了?……”陶嘉闵不明所以,“你不回家看我干什么?”
等等,药……
“我把家里得药都拿来了,你挑对症的吃,剩下的留袋子里就行。”
那天不加思考的把一袋子药都给了许言午,碘伏也在里面。
“嗯……那你给我拿出来吧。”陶嘉闵摸摸鼻子。
许言午想让陶嘉闵进去坐会等他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堵回去了。
“行。”
很快他就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出来:“感冒早就没事了,你拿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明早见。”
“好。”
许言午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从没觉得“明早见”这三个字有什么魅力,直到从陶嘉闵口中听到。
“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听见推门声,奶奶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哎呦奶奶你慢点起。”陶嘉闵吓一跳,上去就要扶。
“下自习老师留了我一会,说了点学习上的事,就耽误了。”
奶奶没再怀疑,打了个哈欠。
“奶奶,跟你说多少次了,晚自习太晚,你别等我。”
“等不了几年啦。”奶奶说,“你这高中都上一半了。”
陶嘉闵突然鼻子一酸,难以言说的情绪漫上心头,他慌忙推着奶奶:“行了行了,快去睡觉吧。”
推着奶奶回了房间,他松了一口气,坐在客厅给自己上药,涂碘伏是不会疼的,可陶嘉闵却觉得心一跳一跳的。
想起奶奶说的等不了几年,心又是猛地一缩。
从出生起,陶嘉闵就在这里,一直长到十岁,后来因为上学被爸妈接走,直到高一又再次回来,林林总总也待了十年多了。
小时候有人问陶嘉闵,最喜欢的人是谁,答案毫无疑问是奶奶。过了这么多年,这个问题的答案没变过,还是奶奶,一直是奶奶。
陶嘉闵想要前途,他要走出去,走到更高的地方更大的城市,赚很多钱养他和奶奶,但这就意味着分开和离别。
人总是矛盾的、复杂的,事情也是,陶嘉闵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无能为力。
胡乱消了消毒,他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看着红肿的手背,愣了半天,还是从书包里掏出烫伤膏,避开指甲划痕涂在周围。
收拾好烂摊子,陶嘉闵盯着一旁的化学笔记出神,许言午也会这样吗?他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吗?应该比我更多吧,一个人更容易胡思乱想。
十五分钟的打架,十分钟的消毒和惆怅,是陶嘉闵给自己的时限,这二十五分钟过去,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提着书包回了房间,打开灯很快进入了状态。
许言午的笔记一如既往的简洁、重点突出。对离子浓度如何判断这一块的描述不多但有效,陶嘉闵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明朗起来。
他借鉴许言午的方法,把知识点单独摘出来列上,然后铺开习题册,把知识点对应的题目页数和题号写在下面,做对的题就在题号下画个对钩,没对的就画个错号,也不用抄题,直接按照页码翻习题册。
对应着做了几道题,陶嘉闵很快总结出规律,又想着赶紧巩固一下,每个知识点各找了两道题,一连串下来,他十道题只错了一道。
巨大的进步,他想,真不愧是许言午。他甚至生出一种想要拜他为师喊他言哥的念头。
奇怪的念头出现时已经一点半了,陶嘉闵打了个哈欠,收拾好桌面,把笔记小心翼翼放进书包熄了灯。
手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着,但很快就被铺天盖地来的困意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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