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至,则拿起衣佳琪的数学错题本,给她讲一道她总做错的导数题。他没有说复杂的公式,而是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曲线,指着曲线的起伏说:“你看,这条线上升的时候,导数是正的;下降的时候,导数是负的;最顶端和最底端,导数就是零。就像你爬山,上山是正,下山是负,山顶就是零。”
衣佳琪看着草稿纸上的曲线,突然恍然大悟,之前一直绕不明白的导数,竟然一下子懂了。她笑着点头,眼睛里重新有了亮闪闪的光,像星星落了进去。
复习到一半,衣佳琪突然停下笔,轻声说:“相至,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刚才帮你画历史图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想起那些流言,也没觉得累;你给我讲数学题的时候,我好像也忘了自己的抑郁症。”
相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也是。刚才看你画的图,那些文字好像都不扭了,看得特别清楚。”
“这就是相互救赎吧。”衣佳琪的笑容变得清亮,像雨后的天空,“我们在帮对方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救自己。你的影子需要我的光,我的光也需要你的影子,这样才完整。”
傍晚时分,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透过高窗,把整个教室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灰尘在光柱里跳舞,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衣佳琪和相至并肩坐在课桌上,脚悬着,轻轻晃着,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一盏盏暖黄的灯,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
“相至,我今天才明白,影子并不是可怕的东西。”衣佳琪靠在相至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没有影子的地方,要么是一片漆黑,要么是光太强,会灼伤自己。而有影子的地方,正好证明了光的存在。就像我,有抑郁症这个影子,才说明我一直在努力朝着光走,没有放弃。”
相至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夕阳的暖意。他思考了一会儿,补充道:“而且,影子的大小和形状会变,但它永远忠诚地跟着我们。就像我们的痛苦和缺陷,它们会跟着我们,但不会定义我们。我们可以带着影子,一起走向光。”
衣佳琪点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在这个布满灰尘的空教室里,在夕阳的余晖里,她终于不再害怕自己的影子,也不再怀疑自己的光。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相至会陪着她,一起带着影子走下去。
当夜幕完全降临,教室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墙上的影子也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们收拾好东西,相至把音乐盒小心地放进衣佳琪的书包里,衣佳琪则把画着两个小人的笔记本放进贴身的口袋。
关灯前,衣佳琪回头看了一眼白墙——那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影子,但她知道,影子一直都在,藏在光的背后,等待着下一次阳光升起时,再和他们并肩。
走出教学楼,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的凉意。衣佳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双手抱紧了胳膊。相至立刻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还细心地帮她把衣领立起来,挡住风。
“我不冷,你自己穿吧。”衣佳琪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她。
“但我在乎你冷。”相至笑着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是男生,比你抗冻。”
衣佳琪看着他只穿一件毛衣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不再拒绝。她裹紧外套,上面有相至身上的味道,像阳光晒过的被子,让人安心。她想起下午在空教室里的对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不是爱一个人的光,而是连她的影子一起爱;不是要求对方完美,而是明知对方有不完美,依然愿意紧紧拥抱。
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缩得很短。衣佳琪突然轻声哼起了《星光》的旋律,调子有点慢,却很温柔。相至跟着哼唱起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和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夜色里飘得很远,像一首献给光与影的歌。
那晚,衣佳琪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很长一段话,字迹比平时工整很多:
“今天在备用教室,我第一次敢直面自己的影子。它不像我想的那么可怕,只是跟着我,提醒我光的存在。相至说,我们是彼此的太阳和影子,我觉得很对。他是我的光,在我看不见方向的时候照亮我;我也想做他的光,在他被文字困住的时候陪着他。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影子而躲起来了,我要带着我的影子,和他一起走向更多的光。”
而相至,在他的素描本上画了一幅画——昏暗的教室里,两道影子在墙上紧紧相拥,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正飘出音符。画的下面,他花了十分钟,一笔一划地写下一行字:
“我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就像我们的灵魂,在光明与黑暗里,找到了永远的家。”
深夜的星空很亮,星星的光穿过窗户,落在他们的日记本和素描本上。他们都知道,明天可能还会有阴云,可能还会有让他们难过的事,但只要记得今天在空教室里的对话,记得彼此是对方的太阳与影子,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真正的勇气,从来不是没有恐惧,而是明知前路有风雨,依然愿意牵着对方的手,带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走向光。在这个有光也有影的世界里,他们找到了只属于彼此的、永恒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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