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常

“我跟你走。”叶长风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要离开天府跟着苏星河去诺亚,其实根本不用考虑,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四年才等到这一天。

苏星河点点头,对他的选择没有任何意外,打量着这个不太整洁的住处问:“需要等你跟家人和朋友告别吗?”

从房间的布局和摆放的东西来看叶长风应该是独居的,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和气味。

天灾里的流离失所或妻离子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幸运的话他们会重逢,但人生大多是不幸的。

叶长风有点困,身上绷着的那股劲突然松掉,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垂着眼皮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用了,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感受到叶长风身上有些难过的味道,苏星河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他虽然对情绪变化的气味敏感但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擅长聊天,更别说安慰别人。生活长时间被冰冷的枪支弹药和以命相搏的战争占据,没人教他读懂自己的感情,温情是不应该存在于和死亡交手时的东西。

叶长风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些干粮、医疗用品和几件御寒的外套装进背包。他没有带上满屋的收藏,就只在住了四年的家中四处看了看,拂去了藏品上面的薄灰。

苏星河站在门口,没有一点不耐烦,很安静地等着他。他觉得叶长风应该是舍不得那些东西的,但叶长风没有提出要带走。如果实在舍不得的话,他想他也会同意让叶长风带上它们。

最后叶长风关上门,把屋子上锁,虽然这样挡不住强盗的入侵。但只要锁上了门,留着把钥匙就会有种家还在的安心感。即便住在这里时没有把这里当成家,这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他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走吧,我们是要去北城?”

“我还有个收容任务要去一趟卡萨,你也一起。”苏星河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给长风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我们现在在这儿,要先穿过天府到卡萨,完成任务后原路返回。卡萨是临渊的封锁区,相对还算安全。”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路线。

临渊也是一个大型的异能者组织,和诺亚在几大前线都设有驻扎军队的情况不同,他们只守在卡萨的基地,从不主动拓宽领土,只是偶尔和与他们相邻的夏尔里西人类政府联盟在边界发生冲突。

不过临渊的内部并不稳定,党派纷争不断。他们由五大军团组成,五个军团各有自己的首领,负责的任务各不相同,每当需要做出重大决策时就由五个首领投票决定。军团之间经常产生或大或小的摩擦,从而使内部关系十分紧张。

“听说卡萨不欢迎外来人进城。”叶长风生活在中立区,平时也会接触到从其它地区为了避难来的人,大家偶尔会聊起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对其他几个城市和组织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苏星河点点头说:“是,我们得经过临渊走正式流程进去,要尽量避免和其他组织的人产生冲突,别卷入他们内部的矛盾。”诺亚和临渊一直维持着相对稳定的合作关系,诺亚会在临渊有解决不了的异常时派出支援前往,所以苏星河真的是来执行任务的,“黑组的行动是分配给各个小队,但这次我的队友在基地走不开,需要你配合我完成这个任务,也算是诺亚对你的考核。”

苏星河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车就停在叶长风家门口,是辆轻型装甲,和叶长风的小破车比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一路开过来虽然车身脏了点,但显然是性能优越适合长途行动。

车的后座塞满了大量饮用水和压缩食品,也有大箱的常规药物。叶长风把带的包放在后面,自己坐进了副驾驶问:“我们轮流开?”

“不用,我开就行。”

“你一个人会疲倦,不安全。”叶长风试图劝说苏星河让自己接手,“我开车技术还不错。”

一方面是因为担心苏星河疲劳驾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人能抵抗装甲车的诱惑,他想试试这辆车的手感。

苏星河一脚踩下油门,在车的嗡鸣声中说:“我经过专业的训练,这种程度不会累,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开。”因为曾经长期的特殊训练,他对疲惫的感觉远低于寻常的异能者,对精神状态的控制和感知远超过普通异能者。

上路后,苏星河问:“你住在天府的时候有去过核心区域吗?”

“没有。”叶长风看着窗外说,“我不确定进去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那里的传言倒是知道一些。”

苏星河开来的车上贴着诺亚的标志,醒目地威慑着一路上投向他们的贪婪目光。

诺亚在各方的威信都很大,它是少见的不以武力立足的唯一一个官方的带有异常收容与治理业务的组织,除了在前线参与战争,也接受大部分等价委托,不管是人类还是异能者。

叶长风平时失眠的毛病严重,但坐在苏星河身边总犯困,身体难得本能松懈下来,正昏昏欲睡想苏星河是不是有什么催眠能力时,车子剧烈颠簸起来,四周传出交火的枪声。

他们这一路上都是靠着城市边缘前进,目前刚开到天府和鬼蜮的交界处。

“是赏金猎人吗?”叶长风立刻强行打起精神伸出头朝窗外看,这片区域植物覆盖率低,四处是黄沙和废墟,隐约能看到有两队不同的人隐藏在风沙中。

“不是,应该是两个组织对上了,与我们无关。”苏星河操作着装甲车灵活地在炮火和废墟中穿梭,“你拿上后面的枪以防万一。”

叶长风愣了一下说:“我不会用枪。”

苏星河快速瞟了他一眼,眼里带了点不明显的意味深长:“先拿上。”

很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难道他们之前真的有过交手?叶长风没反驳他的话,从后座拿起箱子里一把没有拼装好的电磁枪,三两下就组装起来。

“有人跟上了。”苏星河朝后视镜看,他们车后挂着两个人,正在试图爬上车厢,“杀吗?”

“你是在问我?”叶长风直起身子,也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吊在他们车上的是两个穿着差不多的年轻男人。

车厢后,挂在后面的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言气喘吁吁地吵架。

“陈万水!我们到底为什么爬人家车!”陈千山努力让自己整个身体扒在车上,手已经酸得他龇牙咧嘴。

另一边的陈万水也没好到哪里去,累得直翻白眼,低声怒吼:“我觉得要出事,再不走我们得死在哪儿!”

两人同时转过头,惊恐地发现风沙已经块追上来了。

“我都说了那是异常!”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他妈的有本事去说服队长!”

“什么异常?”

他们抬起头,车厢上坐着一个人,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车里的人竟然翻出来到了他们面前。他们这才发现来人也是个异能者,穿了一身黑色,灰粉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护目镜下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手里的电磁枪指着陈万水的脑袋。

不远处的沙石中隐隐能看到快速逼近的黑影,他们这才发现周围诡异的安静,炮火声,叫喊声,甚至风声都突然消失了,身后是被狂风席卷而上的黄沙,风暴中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

苏星河也发现了不对劲:“赶快回车里!我们遇到异常了。”

叶长风收起枪,跳回车里关上天窗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能遇上了领域。”

小部分异常爆发后会出现领域现象,领域会吞噬附近的一切,但刚好在异常展开的领域内属于极小概率事件,除非这是个很大又极具破坏性的领域,按目前的等级评估起码是五级异常。

“怎么办?”那个黑影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不是魔物也是半感染者了。

苏星河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冲出去,坐好!。”

车子以惊人的速度在沙地上横冲直撞,挂在后面的两人一边胆战心惊地尖叫,一边因为远离了黑影感到后怕。要不是这辆车的出现,就算陈万水提前感知到了异常,他们的结局也是被黑影追上,死得比其他人晚一些而已。

过了没多久但在几个人心里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喧闹的声音便如潮水般涌入耳朵,他们安全了。

苏星河把车停在路边,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刀已经抵在了惊恐未定的两人脖子上,一手一个。

“什么人?”

“我叫陈千山,这是我弟陈万水。”陈千山赶紧举起手,挤眉弄眼示意陈万水照做,“我们是猎人先遣队的侦察兵。”

“你们刚才和谁在交手?”苏星河依然没有收刀的打算。

陈万水接着回答:“明日的人,最近明日和猎人都有成员无辜失踪和遇害,约好今天交涉说清楚。”

现在他们知道了,两方成员的遇害与对方无关,大概率是被刚才追着他们的感染者杀害了。

“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楚了吗?”叶长风问道。

“是魔物!起码s级的魔物!”陈千山对救命恩人是有问必答,即使他的脖子还被苏星河用刀尖抵着,他呸呸吐出两口黄沙,“站起来两个人高,类人型,卧槽太恐怖了还会喷火!”

苏星河收起刀,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准备继续出发。

叶长风问:“不用管吗?”

苏星河看了眼后视镜里还在喘气的两兄弟一眼收回目光:“不是任务就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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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日
连载中苏三月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