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男的给女主冲喜,一个粗糙,一个温雅,最后死一个,达成1V1结局。晚清背景,江湖黑话“展点”是男仆,“展果”是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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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鸡打鸣,不知是卯时辰时,陈三虎被自家娘的冷巴掌抽醒。
陈三虎不情愿出门办差事,用被子捂住脸,双腿夹着被子不想离家。
自家娘是个狠心人,操持整个陈家,见陈三虎给她大爷似的装腔作势,便脆生生用拳头砸了陈三虎脑门三锭子,直给陈三虎揍清醒了。
他爬起床,手臂上还有妹妹弟弟滩涂似的口水。
天儿冷,窗棂上结了冰霜。
陈三虎哆哆嗦嗦地抱着手臂,套了个裤衩,抽开门稍,甩着膀子小跑进了伙房。
他爹正烧了一锅热水,混了点凉的,一看陈三虎那上不了台面的怂样,叫陈三虎端去旱厕上站着。
他爹将热水浇头淋他脑门上,捏了块皂角,抹他扎手的头发,涮锅似的狠劲用丝瓜囊搓洗。
陈三虎推了他爹,“疼。”
陈阿爹吼:“臭赖皮,叫唤什么?!这点苦都吃不下,怎么去给主人家做展点,伺候好奶奶们。”
“洗干净点。可别同刘二蛋那窝囊样儿,让奶奶们挑不上。”
陈阿爹一吼,陈三虎火气蹭地往上,他不待见他爹,这不是他亲爹。就一吸洋烟的废物掏空了家底,在他亲爹死了后,宗族逼迫娘亲,最后他娘使了一招招夫,陈阿爹才进了他家,做他二爹。
陈三虎呛声:“挑不上就挑不上!我又不是骡子,还不是你——”
陈三虎又挨了他爹一巴掌。
他气得怒目忿张,他能受他娘亲的打,可不受烟鬼的气,陈三虎拳头举起来了。
王大娘拉着风箱,听见儿子要打爹,咳了一声。
陈三虎收了拳头,把那赌鬼攘出仅能落两只脚的茅坑。
他浇着木桶里热水,一面流眼泪,一面使劲搓的背脊,肩膀,胸腹……搓得全身红艳艳,跟腐烂的红山茶色一样。
穿好借来的老棉花袍,有三两个补丁,但修身,勒出俊美劲瘦的好腰。
天刚蒙蒙亮,鸡打了三声鸣。
陈三虎被王大娘按着头,跪在屋子北向,手持三根线香,给祖宗们磕了九个响头。
临行前,王大娘从妹妹房内小跑来,掏出个小瓷箩盖儿,蓝白珐琅样式,闻着喷香。
陈三虎瞅着乐滋滋问:“娘,哪来的?又给大妹挑好东西了吧。”
“问你刘娘娘借的,就剩这么点了,还得跟她去厂里做半月纺织还钱。”
揭开盖,果真只有指甲盖大的膏脂,黄油油的亮,王大娘用指头细细抹了点,唤他:“虎子诶……”
陈三虎恭恭敬敬弓下腰,任由娘亲擦在他发根:“娘,你说。”
王大娘叮嘱:“争点气,到了地,多给小大姐磕几个响头。别露怯,给奶奶好生说道你能伺候好小大姐。你爹那赌钱……唉……虎子诶,家里能不能过个好年全靠你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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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藏蓝色,有青烟从远处升起,浆在蓝布缸子里一样,把湘南的光景洗成旧颜色。
青石板路上,挑担卖豆花的为了瞧热闹,过了三两趟,其他婆子牵着少郎进去又出来,好些个颓丧着一张好脸,模样都是十五六岁顶漂亮的男娃,肌肤嫩得比笋鲜。
刘婆子急得在朱红门前团团转,真怕这过了岁数的陈三虎,让这小大姐给瞧不上。
“这娘俩怎么还不——哎,这儿呢!这儿呢!”刘婆子招了手。
见着人被王大娘牵来,刘婆子二话不说,拽着高个儿的黑脸少男往里走。
她边走边提点,交代见了奶奶们的规矩事项,又审度这陈三虎道:
年龄是大了点,可个头高,脸目没种他爹,得了王大娘的优势,生得俊美粗犷,牙口整齐,舌头嫩红健康,木楞愣侧一脑袋,下颌和脖颈勾出绷直的线条。
就是这人高马大的,穿个破棉袄,把那手臂肌肉塞得满登登,比那些漂亮男娃不知壮了多少。卖去干活倒是能顶个劳力,可这……送去给姑娘冲喜,做小郎,也不知道读过书的小姐好这口么?
帘子一掀,进了厢房,堂前一盏红雕漆荷花纹十二扇围屏张开。
刘娘娘说,买卖“展果”“展点”的贵人不轻易露相。
陈三虎被刘婆子一脚踹着跪下,顺势磕了个响头。
他眼睛偷摸着上挑,只能瞧着那紫檀案桌下的一双彩绸布鞋的大脚。
这双脚比他干活的娘亲还大。
刘婆子报了生辰年月,住家地址,正要说找算命先生排好的八字,屏风内传来一声淡淡地又缥缈的嗯声,竹风铃般的悦耳。
年轻女子说话轻的不能再轻:“刘娘娘,不必那么麻烦,我知道的。”
刘婆子点了头,找来冲喜的男娃,无非就那几个生辰。小大姐是供香的,她比她们更清楚,刘婆子退着步子,挪出门外。
陈三虎看了眼刘婆子,面上梗着不露胆怯,心里却哀嚎:刘娘娘,别丢下他就走啊。
又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苍老,从喉腔内发出的气流却如洪钟,陈三虎像是趴在玉墀前被钟鸣撞了魂魄。
“抬起头。”那老妇说,“跪过来,给贤姐瞧瞧。”
陈三虎仰起了头,闭着眼。
老妇说:“站起来转圈。”
陈三虎手脚僵硬,转了个圈。
听说是买去给小大姐冲喜,陈三虎为了衬身段,穿得薄,内里着了件白汗衫,外面只套了件合身的旧棉花袄。
“张口。”
陈三虎露出口牙。
“牙口齐整。缝工做多少尺的裤?”
陈三虎被问懵,他家好久没做新裤了,他都是捡他娘不要的穿。
他跪下磕了头,实诚道:“回奶奶的话,奴不知道。”
老妇看了女儿一眼,女儿轻点头颅。
老妇又说:“那把裤子脱了。抬腿。”
陈三虎愣了下,周围静悄悄,他黑脸一红,马上照做。
不知搁那一根抽马的鞭条,挑起陈三虎的大腿,老妇说:“再转个圈。”
“撅屁股。”
陈三虎趴地上,翘挺挺地撅起屁股,浑圆凸起的形状,富有紧实的肌肉。
他心想:娘嘞,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真当他是牲口在卖呢。
李情验完了,她问柔和含笑的女儿:“乖乖,觉得怎么样?”
虽说李贤一直脸上含笑,可也没多余神色变化,不多问几句,李情这做娘亲的,真把握不到女儿的心思。
李贤转头,转得很慢,她刚要开口,便肺叶泛痒,止不住柔柔咳了一声。
李情拧着眉,忙给女儿喂水,生怕她不舒服,抚着她背心。
李贤又握住母亲温柔慈爱的手掌,安抚一笑:“娘,我没事。”
转而看向闭眼的山野少郎,点了头,细着嗓眼说:“就他吧。”
李情昏黄眼珠精亮起来,端详着趴跪的少郎。
二十一二的年岁,这“芽儿”买下来给她女儿暖床,她都嫌老。村里出来的汉子,皮肤粗糙黝黑,好在光亮,没长什么癞头,但眉粗眼大,长得不如其他少郎精致。
这手臂,肩背结实,大腿有肉,很能发力,一眼就知没少帮家里做农活。李情有过三任丈夫,最后一任才帮她产下一女,她自然知道选男人的个中深意,面相是首要,可这体力嘛,也很重要。
选中这“芽儿”伺候她的乖乖,有好有坏吧。
“确定要他吗?”李情问。
“再看看其他地方。”李贤转了头朝娘亲微笑,没有羞意。
“好。娘去外面,有事……就叫娘亲。”李情虚眯着浑浊的眼,泛黄的肌肤褶皱如锯齿锉刀般冷峻。
她瞅了眼闭紧眼的村汉,晾他也不敢冲撞李贤。
李情走后,关了窗的厢房内风吹过,传出失去人温度的凉意。明明这屋内关了所有窗。
他打了个哆嗦,为何李情走后,他该更怕李贤了。
李贤叫他:“站起来,走过来些。”
陈三虎照做,手抖着,赧红了脸。
李贤轻柔柔问:“多大年纪?”
陈三虎粗声粗气,“二十。”
“不会算数?”
“不会。”
李贤呵笑:“你那生辰,分明是二十一。”
李贤没说他骗。
陈三虎窘迫,棕麦色的皮肤下,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颤抖,他听娘亲的话年龄往小了说,被小大姐识破了,他是怕她嫌弃他年纪,瞧不起。
“奶奶,”陡地,陈三虎发出一声哀叫,膝盖跪下磕头,“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撒谎。我很能干活。你叫我干什么活我都不偷懒,我乐意。”
李贤又笑:“可我买你又不是叫你干活呀。你睁开眼吧,刘娘娘对你说过那事没有?”
陈三虎点头,得了允许,这才敢抬眼。
他从屏风镂空的荷花纹路看小大姐的面容,可什么也看不了。
买卖人的规矩多,通常牵线的牙侩要在屏风后还设下一叠罗帐,小大姐应是坐在罗帐后。
想来陈三虎刚才看到的那双大脚,应是站在屏风前那位掌事奶奶的。
“瞧够了没?”
陈三虎心惊,低下头,忙说不敢。
“到屏风内来,把衣服全脱了,一件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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