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见

陆萧嗓子眼很细,溯珠虽然不大,但还是在他的喉咙里卡了一下。差点没吞下去。干呕了几下,总算是把那珠子吞下去了。

那怪物还在躲陆萧,它还没反应过来,陆萧做了什么。可能怪物没有办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把伤害自己的东西吞进肚子里。

它远远的盯着陆萧看。陆萧突然跪倒在地。

疼。

钻心的疼。

陆萧感觉身上发烫,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修剪的很漂亮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还不知疼痛。

因为胃里的翻涌剧痛,叫他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他感到血液在沸腾,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冰凉。陆萧觉得自己快爆炸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张大嘴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汲取活下去的能量。

但是他却感受不到氧气带来的轻松,反而叫他更加痛苦。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低落在地上。

蜷缩的如一条虫,在长廊里显得渺小而无助。脸色红的发紫,宛若一块猪肝。叫人看了都害怕。

“该死好疼啊,怎么会那么痛。”

陆萧疼的开始砸地。他的力量不知不觉的变大了,不过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一下的对着地面撒气。砸出了一个个洞,越砸越深,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可苦了这条又意识的长廊。被那章鱼马拍碎了墙壁就算了,现在还要被陆萧这样敲打。

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真的有痛觉,至少这个长廊是毫无保留的在尖叫,毕竟怪物没有什么形象需要保留。

“吵死了!”

陆萧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瞳孔逐渐与那匹马重合,变成了竖直的瞳孔。可爱的虎牙变得尖锐,可以轻易扎破人的血管。

背上的皮肤开始皴裂,分崩离析,生长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器官。

用力一砸,地板不堪重负,陷进去一个大洞。长廊瞬间没了声息,安安静静的仿佛从来没有活过。

见到同伴这个样子,那匹章鱼马见势不对,赶忙想从自己来的那个洞里钻回去。可惜体型实在是太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半天钻不进去。

它在那里着急,后头的陆萧也恢复了。缓慢的起身,陆萧的背上迸发出一只大触-手,一把捏住了章鱼马的脖子。

那马瞬间没了声,瞳孔害怕的乱转,要是说方才是为了恐吓陆萧。现在就是纯粹的恐惧。难得学会了人类的一种情感。

居然还是对着一个人类。不过严格意义上,陆萧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它的同类,而且不知道比它高出了多少等级。

“嘤,嘤。”

发出了呜咽,如果它会哭,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不仅仅是瞳孔在转悠,它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现在被陆萧抓住了命门,一动都不敢动。带着点期待看着陆萧,指望着这个“人类”还带着点人性,把它放过。

试图去看陆萧幽绿的眼眸,被陆萧的眼神吓到,重新缩回了一团。用自己的触-手去扒拉它,希望能把陆萧扯开。

“聒噪。”

陆萧没有多说,那只背上长出来的触-手突然收紧,那匹马嘶吼着挣-扎。“咔嚓。”

无济于事。

那只不属于人类的外肢,像是有生命一样。嗜血而暴怒。把章鱼马的脖子当成了玩具,不出片刻,那马就没了声响。

空气中那吓人的咔嚓咔嚓声总算是消失了,那怪物说到底还是有马的元素在。只要脖子被陆萧抓在手上,就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触-手放开了,那匹马“扑通”一下掉在地上,慢慢的化成一团黑烟,随着不存在的风,飘走了。

偌大的长廊只剩下陆萧一个活物,那只触-手如同新生的小孩,调皮的蹭着陆萧,向他邀功。

陆萧皱起来眉头,这触-手可不好看。虽然比那只章鱼的好看,但是也是触-手。带着吸盘和粘液,还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叫陆萧更加难以面对。

毕竟方才多亏了它,陆萧尝试着摸了摸那只触手,那触手突然兴奋,往陆萧的脸上蹭。陆萧强忍着恶心,继续摸就当哄它。

可不料这触-手还蹬鼻子上脸,包住了陆萧的整张脸,仿佛是在和陆萧拥抱。这可要了陆萧的老命了。把口鼻都给陆萧包好了,陆萧眼前一黑,差点缺氧晕过去。

那触-手也发觉不对劲,赶忙把陆萧撒开。支撑住地面,免得陆萧倒地。

“小祖宗,下次别那么兴奋,留你爸爸我一条小命吧。”

这个触-手,就是陆萧吞下去的溯珠的一部分。经过了一段痛苦的过程,陆萧与这颗珠子融合的很好。甚至出现了这条触-手这样。

强大纯恶的工具。

陆萧可以感受到这触-手的情绪,虽然看起来唬人。实际上就和普通小孩一样,把陆萧当成是自己的爸爸。刚刚只是出于本能,保护陆萧,把章鱼马直接逼到消散。

触-手灰溜溜的在陆萧身边转悠,仿佛在和陆萧道歉。陆萧拍拍它,毕竟在陆萧眼里它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陆萧自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只要有第二个人在场,都会告诉陆萧,把一个怪物当成是孩子,是不正常的。

“乖,咱们去找你-妈妈。”

眼睛缓缓的恢复到漆黑,那一股绿色稍纵即逝。重新回归到正常人类的面相,身后的触-手却是怎么也收不回去。

“你能不能缩回去,待会他看见了会害怕。”

那触-手仿佛很为难。既然陆萧叫它长出来了,它就是缩不回去。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无辜的叫陆萧看着它。

陆萧叹了口气,至少这玩意还能变小,待会问问钱进烨能不能把肚子里的溯珠和自己剥离开。

要是可以,他还是不愿意向它借力,他不想变成一个怪物,他就是个普通人。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章鱼马消散了,但是长廊还在,不知道是实际上就有这样一个长廊还是怎么着,陆萧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往钱进烨身上扑。他迫不及待要看到钱进烨了,他说过他会等他,他还要见到活着的他。

虽然陆萧不确定,自己现在还算不算是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着,但自从吞了溯珠,他就没办法想那么清楚了。

去见他,去见他,去见他。

像是一种执念,陆萧现在迫切的往前走。前头就是一扇门,陆萧忘记了,钱进烨走的是后面的门。

“哥哥,等着我,等着我。”

陆萧直直的向前走去,前方的大门有一种魔力,吸引这陆萧的前进。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陆萧的胸口贯穿了一把剑。陆萧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液晕开,染红了陆萧的衣服。

“陆萧?陆萧!你是陆萧,我做了什么!”

陆萧这才回过头,钱进烨惊恐的看着他。陆萧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藏好的非人特征又出来了,看来是吓到钱进烨了。

钱进烨颤颤巍巍的跌倒在地上,他方才那一剑,又狠又准,是对着心脏刺的。陆萧现在还站立着,不过很快就要站不住了。

“进烨!你看清楚了,它是个怪物,它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陆萧了。”

“可是,哥,你看。他现在就是陆萧啊!”

藏起了那些非人的特征,陆萧就是陆萧。还是看起来和过去一样,至少外貌上是这样的。

难怪钱进烨那么慌张,陆萧现在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液,明显是身负重伤。刚刚和那怪物搏斗,又受了钱进烨那么一剑。

只要是正常人,不死也得半残了。

“陆萧,你别吓我,说句话啊。”

钱进烨的泪水止不住,脱离了钱笙科的禁锢,冲到陆萧身边。抚摸着他的脸,给他擦干净嘴角渗出来的血。

陆萧对他微微一笑,但是不说话。钱进烨的心突然凉了,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他,该推开陆萧。

“砰!”

那只长在陆萧背后的触-手突然暴起,把钱进烨一把拍到了墙上。钱进烨整个人都嵌进了墙壁里,吐出了一口血,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萧。

“陆萧?”

后者眨巴了一下妖异的眼睛,笑得灿烂。仿佛是做了什么恶作剧的顽皮小孩,见到钱进烨吐血,反而更加兴奋。

“进烨!你没事吧。”

钱笙科上前来把钱进烨拉出来,虽然他和陆萧不对付。但是也知道把钱进烨打进去的人,不可能是陆萧。

这个分明是怪物。是他的造物!不是陆萧!

“不可能,我明明插到了它的心脏,它应该是要没命了。”

钱进烨瞬间恢复了清醒,既然陆萧已经被侵蚀了,那它就是敌人。钱进烨是下了死手的。不明白为什么陆萧还可以这样活蹦乱跳的。

他身后的触-手一甩一甩,随时准备发起进攻。只怕现在的陆萧已经和它同化,认不出钱进烨他们了。

“哥,我剑在它身上,靠你了。”

钱进烨跌跌撞撞的从墙里面爬出来,和钱笙科对视一眼。两兄弟十分有默契的点头,看向陆萧。

“哥哥。”

对面的陆萧说话了。

“下次,记得刺这里。”

说着用钱进烨先前给他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右边的胸口。眼睛是黑色的,泛着清明的光。

不是怪物,是陆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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