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男人将手上的烟抽完，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随意套在身上，遮住了小麦色皮肤上暧昧的痕迹。陈夜身材很好，即使穿着简单的黑T也隐隐约约看见健硕的薄肌。他将一包烟扔在林熙面前，对方轻轻摇头表示拒绝。陈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这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打算怎么加入进去，那里面的人那个不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你那些小伎俩在他们眼里都不够看的。”
林熙眨眨眼说道：“我没说要进上三局。”
陈夜分管的地下赌场分天字局、云字局、山字局、树字局和地字局、土字局这天字局非是达官显贵不能进，云字局多是一些商贾人士，山字局分布就要广一些，各界名流学士私下若是想要赌一赌也能找到地方。这上三局的发牌官至少要学习三年之上，才能有资格进局，当然还需要得参局人员的认可，一个不小心，三年的努力学习都将付之东流。当然薪资也是可观的，听闻天字局的发牌官年薪起码百万以上。
陈夜只是S市赌场的三把手，对于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进上三局还是有些困难。那些人上人，除了要寻欢作乐，最重要的还是**。林熙对于赌场完全是新人，陈夜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将他往里面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不进上三局？那你来干嘛？下三局的人鱼龙混杂，且小气的很。你既然来了不拼把大的，不然你那些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陈夜眯起眼睛，又点起一根烟。“你不会是担心我吧？”
林熙看向陈夜，眼神中欲言又止。
“要是担心我的话，完全没必要。这赌场我虽然不能说全部听我的，但要带个人进去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一晚上就能把这些钱赚回来。”
昏暗的包厢里，陈夜依旧能看见林熙的眼神暗了下去，白皙修长的食指和拇指互相摩挲着，仿佛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陈夜知道，林熙不会接受这个建议的。
“不了，太危险了！”林熙犹豫后又坚决的说。
“我真服了你了！胆子小来这里干嘛？你去捡瓶子买算了！你以为下三局就不危险了？哪里什么人都有，万一搞得不好，也是麻烦不断。”陈夜激动地说着，手中的烟也忘记抽。
林熙站了起来，向陈夜的方向走了两步，陈夜缩起膝盖：“你想干嘛？！”
“烟快没了！”林熙指了指那截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明亮的火星在陈夜激动的摆动中，溅到了沙发上，又瞬间消失殆尽。
“我明天晚上就过来上班。”不是商量，倒像是通知。
陈夜忍不住发问：“靠！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林熙出了吵闹的地下酒吧，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他只好找了一家便利店，求人扫了一个充电宝。便利店的店员还以为是什么骗子，但是看着林熙面容清秀的样子，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觉得人家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帮了林熙，给他的手机冲上了电。
手机开机的那一刻，林熙就被连续不断地信息和电话震惊到了。几乎是全都是林昊燊的电话和消息，中间还夹杂着几个陌生的电话。
还没等林熙将电话回拨过去，林昊燊的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刚才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本来是想给你打二十万的，只是因为公司出了一点小问题。不是因为...”
“昊燊，我只是手机没电了，你不要多想。”林熙叹了口气，“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对你有意见，本来你帮我，我就觉得很好了，怎么可能还会嫌你钱少了？”
“真的吗？我...我还以为你在生气。”林昊燊的语气透着一丝慌乱，林熙不免有些心疼，原本人家就没必要帮自己，现在却还因为没帮上自己感到愧疚。
“这没有，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吗？”林熙说道。
“确实不是，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对我生气。”林昊燊喃喃道：“林熙，你是不是跟我太见外了。”
林熙看着便利店窗外，已经是深夜，街道上行人寥寥，对林昊燊的话有些不明白。
“你，其实一直都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对吧？”电话那边的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窸窣平常的事情。可在林熙听来，这些话更像是诀别前的复盘。
“我能感受到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当初帮过你，你心里过意不去，不愿意欠别人东西。所以你一直以为对我都是有求必应，你也从来都没有开口找我要过一件东西。不过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直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看见我，真正喜欢我。”林昊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说了这么多，也许是下午见到了老熟人，勾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我总感觉你不像是和我在谈恋爱，只是在用小情侣之间的事情在报答我。你和我接吻、上床，是不是都是因为这是情侣之间该干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你想要和我做？”
林熙握着手机的越来越紧，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我...没有。”林熙不带理由解释的话，在林昊燊看来就是敷衍。
“没关系，你就当我喝醉了吧！”林昊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今晚的话能不能忘掉了。”
林熙轻轻“嗯”了一声，林昊燊在那边笑了笑：“我们小熙就是很听话。”
林熙怎么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了，因为当年的帮助，这多年对他一直以来的予取予求，里面是不是只有报答，不带感情了？林昊燊不敢想，害怕越想越错。人总是贪心的，有了一个拥抱，就想要有一个亲吻。他有了林熙的人，却还在渴望着他全部的爱。
电话挂断，林熙看着并没有冲上多少电的手机，有些茫然和无措。即使是深夜，便利店的门依旧因为客人的来来往往，响起清脆的欢迎声。随着门的开开合合，身后的关于深夜的寒气也是时有时无。林熙脑子混乱的很，手机和充电宝的不匹配，导致电冲的很慢。
随着便利店的一声“欢迎光临”，身后的寒气不知为何消失了。原本后背一冷一热的，现在那股寒气倒是很久没传过来。林熙停止自己的发呆，转过身望了望。一袭藏青色大衣，面色比深秋的风还要冷冽的蒋照野像鬼魅一样站在身后。
蒋照野双手插兜，走到林熙身边坐下。台子上还有被人吃剩下的关东煮盒子，里面的油已经凝结成块，还有半个鱼丸漂浮在上面。蒋照野嫌恶的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林熙。
林熙看着桌面上的垃圾，不由得想起以前在蒋家的时候。被蒋照野叫出去玩，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背着他的一些日用品和随时需要更换的衣物。当年蒋照野的朋友很多，约的地方也是时而高档时而简单。有些卫生条件不够好的，林熙都会用随身携带的消毒酒精和纸巾至少要将桌子和椅子擦上两三遍，蒋照野才会皱着眉头坐下。
本来如果换做其他朋友，林熙可能就会帮忙将东西用纸巾挪开。但是现在旁边坐的是将蒋照野，于是他不发一言的将眼神转向窗外，继续发呆。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玻璃的倒影中，林熙看到蒋照野自己从口袋掏出手帕纸将盒子挪开，并且将桌子上的一些油渍也擦了干净。
“让让。”蒋照野的声音传来，林熙没动只是看着对方。
“算了！”蒋照野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又坐了回来。
“这么晚在这里干嘛？”
林熙不说话，看着手机上的电到了百分之五。
“林昊燊和你吵架了是吗？我早就说过他不靠谱，开了一家公司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你要这没用的人干嘛？”蒋照野的眼神也是看向玻璃，但不是望着外面的风景，而是看着玻璃上倒影着的林熙。
“是我欠的钱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家愿意借是心底善良，就算不愿意也无可厚非。”
“是吗？！”
林熙看了一眼手机，电从刚才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涨到了百分之六。
“昊燊的公司出了问题，是你干的吗？”
蒋照野身形一僵，但马上又恢复过来，单手撑着头，上下打量着林熙有些苍白的脸。
“是又怎么样？你什么办法呢？”
就像不会说话的孩子哭闹一样，有什么办法了？没有办法，只能哄着他，满足他想要的。
“我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林熙将充电宝还回去，手机的电到了百分之九，足够打车回家。
“我要是邀请你过来当我助理抵债，并且我不再对他出手了。你会愿意吗？”蒋照野将椅子转过来，看着快要走的林熙问道。
林熙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但还是传来了声音：“不用了，我不是很想每天看见你。”
走出店门，林熙发现几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旁，看来是蒋照野的保镖。林熙转向另一个方向准备走远一点儿去打车。
便利店再次开启，蒋照野神色肃然的走了出来，保镖立马围了上来。店中的顾客纷纷看了过来，有的还偷偷拿起手机打算拍照。一旁的保镖对着身边的人试了一个眼色，那人立马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走进店中，非常有礼貌的让对方把照片删掉。
“少爷，蒋总让我告诉你，最近需要你回一趟A市。”
“知道了，找人看着他，有什么动静立马向我汇报。”看着林熙离去的方向，黑夜已经完全将对方的身影淹没，只留下寂寥的行人和萧索的楸树。
你总有一天会愿意跟在我身边的，蒋照野心中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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