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县城的学习氛围总是格外紧张。
云城,夜,九点半。
学校的室外操场围满了前来接送学生的家长,堪比早市,拥挤水泄不通。
学生朗读声从各个教室内传播到校内,再到操场,站在校门外的家长无一内心不是欢喜的。
都在幻想自己的孩子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阅览饱书。
可只有在教室的老师和台下学生知道,在这千篇一律的朗读声中,包含的是学生们对时间的渴望,对文字的烦躁。
其中不少学生时不时扭头看向后墙上挂着的时钟,希望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间可以快些过去。
也有些学生混淆耳目,拿书遮住自己的头,悄悄和同桌说着悄悄话。
台上的老师目光伶俐的扫过,语气森然:“认真背,明天我要抽查,不会的,小组全员罚写。”
听到这,原本还懒散的个别同学瞬间提起精神。
老师是会拉仇恨的,个人罚写还好,一旦牵连小组成员,搞不好就会被人仇视,重点的甚至还会被人孤立。
既使过了初中搞小团体的年纪,但有些人还是会磁场不合,相看两厌。
既使在这种情况下,后排还是有个女生自顾自睡着觉。说她目无师长吧,她还知道拿书应付老师;但说她不糊弄老师吧,她又拿的英语书。
在一片都是语文同色的书海中,英语书的颜色和那显目的印刷字是那么格格不入。
台上的老师还没说什么,台下睡觉的常宁意倒先挑起事情来。
她脸埋在臂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桌下的脚踢了踢旁边男生的脚。
正在默背的陈永一顿,扭头看去,就见常宁意周围透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怎么了?”陈永读了大半节课,一滴水都没喝,讲话时嗓音有些干,但还是能听出关切。
常宁意不耐烦道:“声音太小了,像蚊子一样,吵死了。”
“知道了。”陈永这次默念。
不过两秒,他那位暴躁同桌又踢了踢他。
陈永表情愣了两秒,后弯唇一笑,也轻轻踢了常宁意下。
谁料,在陈永刚离去的瞬间,常宁意迅速踩了他一脚。
语气不善:“有病,踢我干嘛?”
陈永面露正经:“我以为你是想让我和你玩。”
“……”
“玩你……”一个脏字卡在喉间,常宁意硬生生咽回去,抬头看他一眼。
在陈永眼中,常宁意眼神凶狠的像只傲娇的猫,凶狠的守护自己领地。
常宁意道:“声音太小吵到我了。”
在陈永摆出委屈状的前一秒,常宁意迅速将脸埋在臂弯:“可是我都没发声。”
“就是因为你没发声,搞得我都听不到催眠曲了。”
“啊?”陈永发出疑问。
“声音大点。”常宁意冷冷丢下一句。
陈永这下懂了,感情她是那他当工具人。
语文,众所周知是一科枯燥乏味,还极具抒情的科目,对对它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光是碰一下就到了犯困的程度。
这次陈永看着课本,一句一句极有情调的读着,他声线冷淡,和他本人一样。
多数人都是声音和长相各长各的,但陈永不是。
他性格冷,面相也是冷淡系,眉眼下垂,鼻梁高挺,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疏远、客套,但偏偏又总是微笑待人,给人一种大概这就是富家子弟内涵修养的错觉。
其实现在和刚才的声音没什么两样,只是比刚才语速慢些,更有力量些。
虽然陈永人冷,但胜在他长得帅,声线也极具特色,冷调中透着独有的温柔。
像美酒,沉醉其中。
常宁意几乎快要陷入梦境时,夜风吹过。秋天的夜总是格外凉爽,但对困倦、自主意识降低的常宁意来说就有些寒冷了。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碜,肩上陡然一重,温热的气息通过被凉意浸透的校服扑打常宁意的后背。
隔了几秒,她才没事找事道:“声音大点。”
陈永知道,常宁意其实是不想让他做她同桌,这一晚的没事找事陈永自然也明白,常宁意在等他自己和老师说调座或者离开。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声音又比刚才大了些。
可常宁意还是不满足,一直挑刺。
陈永拿起书本,挺直腰背大声朗读起来。声音大的有些过分,直接湮没了班级其他人的声音。
原本有些松懈的学生因为这突然的读书声激发了胜负欲,个个集中精神,几乎整个楼道都只能听到三班的读书声。
台上的温夏也被这一情况搞得一惊。
弱了气势的其他班级也纷纷效仿起了。
在校内巡查的校领导也忍不住上来查看一番,顺便夸奖。
但很快这种热血澎湃的朗读声便消减了下去,属于三分热度,只有陈永还在奋力,偶尔中断咳嗽两声。
班内其他人纷纷道:不至于吧,这么拼命,你不要命了!
伴随着朗读声和鼻尖若有若无的衣衫味,常宁意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着了。
熟睡的少女只露出半张脸面朝陈永,读书声逐渐淹息,陈永扭头看了眼后墙挂着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下课。
陈永一手支着课本,满眼温柔、沉溺的看着常宁意。
教室小,人却不少。陈永和常宁意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后排的位置总是要比前面宽阔许多。
单独隔出的一方桌椅倒成了青春中的一篇文章。
少年将少女垂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轻擦的触碰让熟睡的少女感到细痒。
少女下意识想要逃避,于是她转过头,似做了美梦,背对着少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而她不知的触碰是少年对美好爱情的小心,贪恋。
时间越久,被枯燥文字围绕一整天的学生便越发急躁。
据放学还有最后五分钟时,学生们早已是急不可耐,除了前排几名好学生,和偶尔一些学习不好但刻苦的学生外,班中大多数学生已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当着班主任的面直接说起话来,过分的后几排甚至直接拿出手机、小说翻看起来,又或是打起扑克牌。
见状温夏走下讲台,一些负责盯梢的学生赶紧互相提醒,但难免有些看入迷的被老师当场捕获。
一趟下来,温夏收获了四本小说,一部手机,和两幅扑克牌。
温夏被气的笑出声来:“你们一个个的……”
话还没说完,放学铃便响了起来。
教室内瞬间一阵翻腾。
“算了,”温夏其实也早就被学生们齐若蚊蝇的读书声搞得昏昏欲睡,兴致不高:“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至于这些东西统统没收,外加一封检讨。”
见没提叫家长的事,被没收的同学纷纷缓了口气。
但没高兴一秒,就听温夏又道:“既然这么有闲心,想必你们也是会背了,明天早读来办公室找我背,顺带带上检讨,缺一样就自觉叫家长。”
一瞬间,后排几乎叫苦连篇。
温夏:“下课。”
随着老师的释放令一出,原本就已经半截身子脱离桌子的学生瞬间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奔教室外。
一时间,教室内全是桌椅碰撞和学生肆意的说话声。
“谁去拿扫帚啊?”
“分我一个,你去擦黑板吧。”
“完了,我才看了一半,正是关键节点,追妻火葬场啊! 我好命苦!”
“没办法,我都和你提醒了。”
“既然这么命苦,要不要来我办公室接着看?”
温夏声猛然闯入,原本还在叫苦连天的女同学立马噤了声:“不……不用了,老师。青春至上,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此时此刻应当以学习为重,怎可贪图玩乐!”
温夏被女同学逗得一笑:“行了,明天还你。”
“不能今天吗?老师~”
“讨价还价可就不给了。”
女同学垂头丧气道:“好吧。”
“你和你班学生感情真好。”
“哈哈,做老师不能太死板嘛!”温夏道:“一起走呗!”
原本还丧气的女学生听到有人谈论她,立马抬头见是隔壁五班的班主任,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垂下头。
等温夏她们走远才和同伴议论:“五班班主任和我们老班简直是两个极端,妈耶,光是看她一眼,我就感到了满满压迫。”
同伴符合:“嗯嗯,幸好我们班主任是温老师。不过,咱班主任和五班班主任关系真好啊。”
走廊人来人往,常宁意却还是不为所动的睡着觉,连旁边位置什么时候空了也不知道。
当值日生也走了后,整栋教学楼的压抑、清冷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阴森。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响起:“小意,很晚了,还不回家吗?”
常宁意抬头,室内昏暗,只有后楼高三还在上着课。
微弱的光照着这间空凉的教室,陈永站在她桌前,看不清面容,只有个大致轮廓。
他重复道:“很晚了,小意,回家吧。”
刚睡醒的人反应总是格外迟钝,面对陈永的好意,常宁意一时沉溺。
她愣愣点头,想起后墙挂着的时钟,很奇怪,明明没有月亮,可常宁意看到了皎洁的月光一缕缕照在时钟上。
时针指向十二,分针指向二。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
眼前陡然一亮,思绪回笼。
常宁意坐在猫咖,室内是暖白色调的格式,她正对墙面。
上面赫然是十二点二十一。
而她是这家店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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