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桌前,那两个泥猴也已经来了,完全符合颜问桃的要求,浑身上下,只有手和脸是白的。
一会儿,甘禹和手里托着两个大海碗,胳膊上也分别放着两个大碗,盛着满满当当的菜糊糊,快步而来。
常思常想跳了起来,跑去把甘禹和身上的碗接过来,放到桌上。
陈妙之看了看桌上的人,合上两个泥猴,加上尚不见踪影的郑丫,也就七口人,想到那硕大的一口锅的糊糊,不禁问道:“府上其他人呢?”
颜问桃:“郑丫还怵呢,就先让她在厨房将就吃了,等过两天熟络了就好。”
说完后,她举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众人,说道:“人齐了,开吃吧。”
此话尾音还没落下,陈妙之就看见对面两泥猴,直接把脸扎进了碗里,呼呼大吃起来。她又左右回顾,颜问桃与甘禹和也一样,一手捧着大海碗,一手扒拉着筷子往嗓子眼里猛灌。
她试着吃了一口,米还未熟透,中间夹生,菜是全生,咬在嘴里嘎吱嘎吱直响。
再看香浮,一脸苦大仇深,往嘴里划拉两口后,就放下碗,对颜问桃说:“明日就让我来做饭吧。”
颜问桃仰头喝完了一碗糊糊,擦擦嘴:“不行,你是客人。”
“我们叨扰府上,来帮忙做饭也是应该的,”陈妙之忙补充,香浮时常帮她去小厨房要菜,见多识广,一定比颜问桃做得强些。
说话间,颜问桃已经起身去舀第二碗了,话语从远处传来:“你们才来,好好歇着。”
香浮看了一眼碗里的糊糊: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么好的米面,居然做成这样,放在陈府连喂猪的都不如。
她呼一下,站起身来,把埋头闷吃的甘禹和吓一跳。香浮一言不发,一路跑到了厨房,拦下了舀糊糊的颜问桃,重新生火,往灶里添柴,锅里添水。
因她的面色,没人敢拦着。等糊糊重新沸了,她又加了水,拿勺搅了好一会儿才罢手,她又新给颜问桃舀了一碗:“尝尝?”
颜问桃喝了一口 ,眼泪汪汪:“好吃,你放了什么进去?”
“什么也没有,”香浮说道“就是煮熟了,再把盐巴搅匀些罢了。”
接着甘禹和和泥猴们也来到了厨房,谁也不说话,就是围着灶呼呼狂吃。那么大一锅糊糊,就瞬间没影儿了。
陈妙之叹为观止,原以为颜问桃是随心乱做,不想竟是仔细算好的。
吃饱喝足,众人纷纷回屋睡觉。虽然白日里陈妙之和香浮二人都嫌弃那屋子简陋,和多日赶路劳累,让她们一躺下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直至清晨。
天蒙蒙亮,陈妙之和香浮还叠在一起呼呼大睡,颜问桃就推门进来,摇醒了二人:“起来!”
陈妙之呼得坐起:“怎么了?出事了吗?”
颜问桃手里端着一方湿帕子,一把薅过她的头,就给她擦脸:“起床晨练。”
陈妙之从未试过如此巨大的手劲擦脸,只觉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连忙夺过帕子:“颜姐姐,我自己来。”
两三下擦净了脸,香浮也睡眼稀松地坐起来,很快也获得了颜问桃的擦脸问候。
总之,两人的困意霎时间全跑了,跟着颜问桃来到屋外。
却看见院子里,甘禹和正举着石锁用力挥动。两个小泥猴常思常想也一本正经地扎着马步。就连郑丫,也远远躲在角落里,学着常思常想的样子扎马步。
颜问桃一手牵一个,带她们来到低矮的山门前,语重心长说道:“你们没有根基,我先带你们跑山路,把体力练出来了再说。这样以后就是想学功夫了,也容易些”
跑山路?学功夫?陈妙之从没想过做这些,她当了十五年的陈家姑娘,学的都是针黹女红,管家理事,再就是琴棋书画:“这,恐怕于礼不合。”
“什么不合?”颜问桃挑眉,捏了捏她胳膊,“就你这细胳膊细腿,一顿饭吃不到二两饭,遇上坏人了,跑都跑不过。”
“可是……”从小学的那些规矩,让陈妙之很是挣扎。
颜问桃从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跟我一起跑,等你练得身强力壮,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下意识地,陈妙之就跟着那一推之力,跑了起来。
香浮也紧跟着,尽管她也觉得自家姑娘学跑步什么的,太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可眼下她们出门在外,要是再遇到毛大年之流,的确跑得快能保命更重要。
然而半柱香后,陈妙之就后悔了。从武庸到凉城的一路上,她累了便能歇歇,甘禹和从没说过半个不字。
可是颜二虎不一样,她是真的虎!
陈妙之本就体弱,加上山路崎岖,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想要停下。
颜问桃就在她背后跟着,见她脚步慢了,立马推她一把:“别停啊,继续!”
她喘得厉害,颜问桃上来就捏住她的嘴唇:“别用嘴呼吸,用鼻子。”
陈妙之:人生从未如此屈辱!
后来实在是跑不动了,颜问桃也没让她停下休息,而令她继续走动:“可不能坐,会落下病的,慢慢走一阵就好了。”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颜问桃夹着死狗一般的陈妙之,回到了门内。
一路上,颜问桃絮絮叨叨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本是山下一农户的女儿,从小力气大,能把欺负她的男孩按在地上揍得满头包。
她娘没少给人赔不是,怕她继续闯祸,因此出门干活前,就把她捆在了家里的石磨上。
后来花山派的掌门路过时,就看着她身上绑着石磨,居然还能健步如飞追杀一个比她还高一头的男孩。
那一天,夕阳如火,在掌门的注视下,十岁的她身披金光,飞身而起,哐叽一声踹倒了男孩,抡起拳头就开始揍人。
那一刻掌门眼神亮了,立马就将她从男孩身上撕扯下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随后就牵着她的手,登门拜访双亲,请求收她为徒。
她上山那日,全家老小,并村里的淘气包都热泪盈眶,欢天喜地。
在花山派,被主动收徒的,她是独一个。甘禹和以及常思常想,都是掌门和师叔在路上捡到的孤儿,纯属不忍见其死的被动收徒。
“所以你瞧,”颜问桃颠了颠腋下夹着的陈妙之,“咱们姑娘家,就是要吃得多多的,长得壮壮的。有仇当场就报了,还能遇到识货的人收你为徒,从此白吃白住。”
“嗯……”陈妙之勉强回答了一个字。
颜问桃继续说道:“以后我天天带着你练,天长日久的,你也能练出来。以后再遇着坏人,你一拳一个,两拳一双,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听闻此话,跟在后面的香浮都两眼一黑:她家姑娘要是练成颜问桃那样,袁家姑爷怕是再也不敢娶她了。
陈妙之欲哭无泪: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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