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并非欢欣鼓舞。
听了勇者的‘胡言乱语’,白丘林领的人大多显出一种,仿佛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的茫然姿态。
这当然不会真是没听清,更不是没听懂,只是长久的生活让他们自发地将这句话从大脑中过滤了出去。
常生歌对这种场面早有预料,甚至没有愤怒无力。
因为愤怒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决定好了要怎么做了。
戴特昂……你想改变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所以,”他回头看向和自己一道而来的人,“你们怎么想?”
诺文一贯是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好像既不会赞同也不会反对,反倒是半魔种露出了全然不赞同的神情。
最后只剩下……
“特明尔,你怎么看?”
年轻的孩子像是软泥一样,随意地听从别人的信仰和命令。
他乍看之下似乎没有思考就开始行动了,可听从不是他的全部。
正因为还没长大,正因为还未塑形。
所以他才会加入黑潮会……
纵使黑潮会的家伙会向着更弱者挥刀,可挥刀的意义不是自暴自弃,而是那胸中的火焰仍然阴暗地燃烧着。
燃烧着,就像此刻少年的眼瞳。
“碾压过去吧!叫那头蠢猪付出代价!”
面对这种冲动的场面,乔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绕到了年轻勇者的正面,认真堵在了他面前。
“您有认真考虑过吗?还是因为突然明白了力量的用法变得膨胀了呢?”
“就算杀了那位伯爵又怎么样呢?白丘林领的人该如何生活?留在这里与世界为敌?变成追随您的流寇?您在这件事里当然不会失去什么,可他们呢?”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救助者,至少也要考虑被救助者的意愿吧。”
“您有在听吗?”
和语气逐渐严厉起来的半魔种相比,在一片匍匐中仍然站立的那个人却语调发飘。
“嗯,我知道。”
跨步太大将不得善终,别人不愿付出如此多的代价,他应当一步一步来。
“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会以尽量符合‘规则’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骤然将规则砸的稀巴烂不是好事。
“所以,能帮忙把这些士兵捆起来吗?”
常生歌这句话是对着仍然没有反应,仍然跪在地上的白丘林领民说的。
“这些金柱子看起来太显眼了。”
这些人,这些刚从绝命危机中获救,尚不知晓即将去往何方的人迟疑着站起来,他们还不敢动手的时候,小小个子的特明尔已经抓起地上的一把绳索,冲到了那些被金光凝固的士兵身边。
一些人看着他,不自觉也跟了过去,开始动手。
而一旦开始动手,回忆起被威胁踢打的时刻,手上的力道便不由自主的加重。
“那你们先忙,我去教堂,或者说去神坛的方向一趟。”
因为他借用了力量,这里的天幕变得虚弱了。
在见过了健康的天幕和虚弱的天幕之后,他已经很懂得鉴别这其中的区别,而且不需要别人带路……
“是在,这边吧?”
不管有没有人跟上来,常生歌都没有回头的意思,只是朝着感知中格外鲜明的地方而去。
那是尚未被处理过的土地,没有一个人敢跟上他,跟上他的唯有天然拥有抵抗力的半魔种与掌握神术的牧师。
牧师是沉默的,半魔种是不认同他的。
诺文和乔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呢?
这个念头从常生歌脑海中一闪而逝,但最终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走。
被黑潮侵蚀的土地颇为七零八落,不时会遇上断裂的土地,不得不跳过一滩未知的黑水。
一片死气沉沉中,唯有偶尔感应到生人的黑色泥沼会突然跳起来,或许是因为它曾为生灵的缘故吧?
在无声的前进中,坍塌了三分之一的教堂出现在他们眼前。
相对狭小的礼拜堂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被推倒的石制神像露出一块向下的漆黑通道,泥泞的黑色血肉附着在通道的四周,轻微地蠕动着。
那些血肉中揉着三套同样被染得漆黑的袍子,考虑到通道的位置,这些血肉的身份似乎也不用再猜。
似乎完全可以想象在这里抵抗的执事与牧师如何奋力抵抗……
常生歌看了诺文身上的袍子一眼,随即迈动步伐,靠近通道。
可能是因为靠近神坛的缘故,通道的黑色血肉并不像外界的泥沼,完全没有跳起来的意思,再往下走就会看到温暖的金色焰光。
和上面端正却看不出面貌的神像不同,狭小的地底石室中只有一个不大的石制祭台,祭台上仅仅端放着一个两掌长一掌宽的长方石匣,近乎无尽的金焰在它周围翻涌着。
不知道是不是遭受过黑潮侵袭的缘故,那座神坛上缠绕着可怖的怨憎与血气,遥远的几乎听不清的祈祷之声从闪烁的金焰中漂浮出来,而祭台周围的石地则完全被灰白色的浅淡液体淹没了。
这些无法进入金焰内部的血液不时被漂浮的焰光卷起,被烧灼成难闻的气体,因而得以接近石匣。
颜色、质感和气息都很熟悉。
在醒来那一天,被特明尔割开的伤口里喷出了相同的血液。
戴特昂哪有什么重启天幕的办法呢……
他只知道自己要阻止黑潮蔓延,如果劣化的白血已经不被接受,那就让蒸腾起来的血气尽可能地溢满石室,让神坛无可奈何地接受那血中劣化的力量,哪怕那力量很少很少……
淌尽的鲜血让他无法再抵御黑潮的污染,最终以被腐化的姿态……
面对耀眼的金焰,金袍的牧师下意识错开了视线,而多少受到了污染的半魔种更是寸步难行,唯有受认可的那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分开了灼热的焰光,靠近并无开缝的石匣,轻轻地将手贴了上去。
粗糙地、在火焰中仍然冰冷的石匣。
被众人用祈祷和希冀养育的石头。
就像常生歌之前同白丘林领的人们所说的那样,这块石头和这片土地的联系是如此薄弱,与天幕的联系更是摇摇欲坠。
祈祷和信仰没有多少被转化成力量,用以稳固天幕的更是稀疏可怜。
信仰、石匣与天幕,三者的联系全靠金血燃烧起来的虚浮火焰维系着。
只要加强这种联系,石匣和天幕都会变得强韧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天生就明白加强联系的方法。
想让一件东西与世界的联系变得紧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令它降生。
常生歌抚摸着那块石头,那无缝隙的石匣,静静地贴着它,直至心跳的震动逐渐清晰起来。
石头生出了心。
它活了过来,便自然地‘站立’在土地上,抬头就能望见绚烂的天幕,侧耳就能听见充满期盼的祈愿之声。
搞不好有一天能满地乱窜呢。
勇者收回了手,转身回到通道前,回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差不多了,我们带上‘战利品’们回蒙特城吧。”
——
上章的那个词,我也知道用得不太准确,不过还是就用报复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比较安全)
以及,是的,这篇其实是无敌流(?重新定义无敌流是吧,哪里无敌流了?)(谁家主角23章才下定决心啊!)
总之,谢谢大家愿意看我这篇写得一般,更新很少,有点儿任性的文。
新的一月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稳定更新……
最后,双节快乐(比心)
——
ps:想要评论和互动(打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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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该如何为这个世界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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