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并非无法拒绝,但很显然要向那位同意了决斗的‘大贵族’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份逻辑和领主纷争的逻辑是相同的,就算王也不过是某种特别一点的领主罢了。
可惜这种‘和平’的解决办法,无论是常生歌还是恩摩尔·蒙特都拒绝了。
气恼的伯爵大人只想叫那个神经病的勇者付出代价!
就算勇者身份特别又怎么样,决斗可是被初代的金血与教派最初的圣者认可的规则。
他要把那个小鬼的腿砍成三截,把他的脸踩进泥地里,扒光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刻下蒙特的氏名!叫他看见蒙特这个名字就变成卑躬屈膝的狗!
虽然是这么说,但恩摩尔也十分明白勇者的实力不容小觑,所以他不仅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家族中的能人,甚至找了一些盟友借人。
有小辈四处运作在前,他借人变得方便了许多,也有很多不大不小的家族反应了过来,认为不能再这样放任王和勇者,这是一个给他们教训的机会,加上有蒙特这个蠢蛋挡在前面,他们的行为没那么显眼,所以痛快同意了借人。
和忙碌混乱的恩摩尔·蒙特那边不同,常生歌这里仅有一柄重剑登门。
从真正的北境前线托人递送而来的一柄重剑。
送剑者没有留下任何言辞,只有护手上的荆棘雕刻说明了送剑者的身份。
荆棘骑士霍雷斯·穆喀,戴特昂的师父,亦或者可以这样说,那位因他走上骑士之路的引导者。
这位性格沉默的老骑士对陌生的勇者无话可说,仅只是送来了这一柄剑,他为自己的弟子所打造的,如今或许已经不再被需要的剑。
北境距离王都路途遥远,决斗的消息必然不可能传入骑士团之中,这柄剑只是巧合地在这个时候抵达了。
无论是王、女仆小姐还是半魔种都是这样告诉勇者的。
这不是支持,而是将物品奉还,有断绝关联的意思。
毕竟常生歌与戴特昂并非同一人。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在这天光永明,时间模糊不清的天幕下,当大众认为的夜晚过去,常生歌还是带上了这柄尚未开刃的崭新重剑,走出了金夏宫。
他拒绝了马车,选择了徒步,而唯独跟着他回到王都的半魔种为他引路。
说起来并非巧合,布满繁花的金夏行宫与充斥嘶吼和鲜血的斗场同样坐落在鎏金城的西南方向,同属于香露区。
这里是专管娱乐的区域,不像皇冠区那样完全属于贵族,也不像黑石区全是贫苦的民众。
浑然不在意未来如何,只是纵情享乐的人们不分身份的混在这里,伶人的歌喉会在剧院和街头同时唱响,醇香的美酒与酸苦的麦酒在这里同样挥洒,以至于街道看上去居然有些混乱肮脏……
哪怕不远处就是仅剩的那位金血王所居住的行宫也一样。
当他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时,凝视的目光便接二连三黏上来。
恩摩尔·蒙特罕见地做得过分了些,在金夏宫的周边安插了探子,盯住了那位勇者。
可常生歌完全无视了这些目光,也劝住了表现出生气的半魔种,只是一步步踩在这肮脏的街道上,走向同样也不干净的斗场。
和早早到来的勇者相比,蒙特伯爵那边就要拖拉许多,他本人大抵是出于一些面子上的问题,刻意押后了抵达的时间。
跟随他而来的众多协助者看上去也不默契,不同家族的骑士刻意留出了距离,而身穿厚重长袍的教派人士离这些粗鄙的骑士就更远了。
哪怕这些神职人员曾经和这些骑士一样出身贵族的家庭,可持有神术的意义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太重了,以至于他们难免露出高人一等的习性。
虽然很难讲这种习性究竟是根植于血脉?还是来源于鎏金这份力量自带的傲慢。
明明是这样稀稀拉拉的场景,可走在最前面的伯爵浑然不觉问题,反而极尽高傲地仰起自己的鼻孔。
“为你的冒犯忏悔吧,小鬼!”
他不是不能骂得更难听,可观众席上的全是‘老朋友’,他也要顾及一点贵族的体面。
乘坐软轿椅姗姗来迟的王宣告了决斗的开幕。
受神术所控的屏障落下,半魔种的暗影被稀薄的金雾甩出屏障,站在那里的勇者仅只有一人。
他把想要留下的乔丢出去了。
因为这场战斗,他并不想要别人参与。
一点也不。
在决斗的钟声响彻之际,那位伯爵还想再说几句挑衅的话语,可并不真正听从他的骑士远在他开口之前就行动了。
几乎是屏障落下的瞬间,手执巨大骑枪的骑士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态,枪尖和爆炸式的声响一同冲撞到年轻的勇者面前。
鎏金缠身的小把戏没有生效。
因为后方的神职人员们开始了诵念。
虽然强行抢夺鎏光并不困难,可面前的骑枪更为致命。
……大概吧。
常生歌矮身下去,反手握住剑柄,将沉重的、未曾开刃的剑斜向提起,将突刺而来的骑枪格挡甩开。
剑的形状与重量是如此趁手,趁手到他根本无需思考就能做出反应。
戴特昂的强大毋庸置疑,可对面并非只有一人。
紧跟在骑枪之后的是飞旋的箭矢,另有两位同样手执重剑的骑士从左右分别包抄上来。
大抵是知晓勇者对鎏金的掌控力,所有的神职人员都没有选择攻击或者对他施加负面的神术,反倒是璀璨的光芒接连不断地在骑士们身上亮起。
鎏金神术的治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攻击的人绝无迟疑,更不会留手。
在这样的围攻态势下,那位伯爵脸上的不满瞬间变成扭曲的狂喜,他嚎叫着在战斗中根本听不清的话语,或许是在说,砍断那个小鬼的腿,留给我之类的。
其实是不想辨认他在说什么的。
从昨天开始,常生歌一直在抗拒与恩摩尔·蒙特说话。
因为语言和对话会让人强烈地意识到……
意识到对面是一个有智性的生物。
不,不应该在这里用粉饰的说法。
对面是和自己相同的人。
分心的瞬间,右侧的重剑切下了年轻人半张脸颊。
浅淡的灰白色血液过于异于常人,以至于无法给人血肉横飞的观感,反倒像是艺术家精心调配了色泽给苍白阴郁的年轻人增添了半幅面具似地。
人。
……
年轻人的身形在重重包围中骤然消失,直至被砍断的某物因坠地而发出闷响。
血泉一样喷涌的脖颈为重剑开刃,为年轻的勇者渡上无法泯灭的血光。
被腥气包围的勇者盯着颓然倒地的尸身缓缓呼气。
在这场血雨中,他被切掉的面庞急速愈合,最终恢复原貌。
决斗……
以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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