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刺青与自由
“白丘林领那边有诺文和特明尔,感觉问题应该不会太大,蒙特……应该抽不出空去找他们麻烦?”
常生歌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过来。
“感觉你心情变差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您真是敏锐。”乔稍稍扬起斗篷,让身旁的人能望见他一如往常的笑脸,“只是对您的前路感到忧虑,那可是很艰难的路。”
他这么一抬头,本来就在看他的勇者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虽然沾了血,但……
常生歌向着乔的脸颊伸出了手。
“我想,原理应该是一样的吧?”
温热的苍白的手指抵住微微发凉的漆黑的脸颊,轻轻抚过凹凸不平的刺青。
就像控制这充盈天地的光芒一样,就像令石头生出心一样。
浅浅的光从半魔种眼角下的刺青中浮出,吸附在苍白的手指上,被手指的主人轻易带离。
曾经流淌着杀意的力量被鎏金的主人消解了。
“这样就好。”常生歌收回手,看着那刺青伤痕上的红色痕迹,终于、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微微笑起来,“请发自本心的行动吧,无论什么样的行动都行。”
“你自由了,乔。”
半魔种怔愣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了完全失去了力量的刺青。
“不连这个标志也治愈吗?”
“啊?要治愈吗?我还以为没了这个刺青标志,可能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毕竟奴隶的主人要是发现重要的奴隶脱离了掌控,必然会行动吧?
“我不是在逼迫你站队,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对你不好而已。”
常生歌将视线从乔的身上移开,转向鎏金恒转的天幕。
“怎么做是乔你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
“如果最后刀兵相向的话……”
往前走的勇者狠狠呸了两声。
“你就当我没说,我们快回去吧。”
半魔种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勇者身后。
他好像表述过很多次了。
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格格不入的异世界灵魂,相反还挺喜欢的。
可情感上的喜欢并不代表利益上的相合。
族群是高于一切的。
差不多该往外传出消息了。
……
穿越第五天,来自异世界的勇者遇上了一个小问题。
常生歌靠在宽阔的水池边陷入了尴尬。
他的左手边是一套一直穿在他身上,现在却被血完全染污的衣服。
他的右手边,是的,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虽然细心的缇卡丽小姐就站在门外,只要他胆敢开口,衣服肯定是不缺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他不敢。
对不起,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胆怯就是他的性格底色了!
在第八次尝试发声未果,他开始考虑洗掉血衣,穿着湿衣服出去的可行性的时候,赤身男出现了!
第一反应是原来毛发这种东西颜色是统一的啊……
完全不对!
没见过外国…异世界人真是对不起了!
试图将脑袋完全埋进水池里逃避现实的人,却在水下看见了两条逐渐靠近自己,雪白得发光的……
对不起啊!作为青春男大(存疑)总是有那么多奇怪的联想!
不不,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他周围的那群家伙没几个正常的。
抛开各种情绪上的问题不讲,回忆一下各种初见面,常生歌觉得自己的联想很合理!
索罗看着完全把自己埋进水里,仿佛水中浮尸的奇怪勇者,忍不住扬了扬眉,伸手抓住那截骨节清晰的脖颈,将人从水里提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完全没有!”
勇者的身体物理意义上高人一等,这么一站直,王的手掌自然就没法再握住对方的脖颈……
索罗抛开那点儿手中空落落的不爽,干脆在勇者身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洗完澡记得听缇卡丽的话,去试一下新衣服。”
“啊?”
“你不是想要粮食和物资吗?明天去见见芙莱娅夫人,我给你们安排了会面。”
“等等,芙莱娅夫人是谁?”
“南境的女公爵。”
索罗闭眼养神,准备应对下午议事厅的拉扯。
他不可能接受自己劳心劳力,这个家伙上下嘴皮子一合出个点子就算完事。
“你总不能指望让我去掏那笔粮食。”
毕竟王族这些年衰弱得太多太多,别说什么辉煌,就算是以前的资产都没有完全拿回来。
“南境气候温润,又是最不受黑潮侵扰的地区,粮食产量一直不错,那位夫人也不拒绝将粮食当成货品,如果你能说服她,我们手上的牌才会更多。”
“靠、靠我吗?”
“怎么,你想坐上我的王座,去和那些贵族谈?”
索罗微微将眼睛睁开一缝。
“不用太担心,那位夫人喜欢美丽的东西。”
“我看你也洗好了,缇卡丽。”
勇者迟疑了大半个小时的事情,最终以君王想要独享浴池,开口将他赶出去为结束。
我们且不谈论年轻人如何在成熟有魅力的女仆小姐面前如何烧成了红虾,总之等女仆小姐完全遵照了王的指示,给上午还血淋淋的年轻勇者套上了一件格外复杂的礼装,收腰,装饰,香水一应俱全。
全到穿着礼装的某人连打数个喷嚏,差点儿把收腰的扣子崩掉。
在确定礼服还算合身,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之后,缇卡丽小姐随手给年轻勇者找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紧跟着也把年轻的勇者扫地出门了。
常生歌本来是想要找乔去了解一下这位芙莱娅夫人,可却被守卫告知乔回来没多久以后就离开了。
于是他在这个下午,被动地变成了一个闲人。
醒来第一天印象里繁复压抑的回廊变得熟门熟路,曾经遥不可及的那道钢铁与鲜花的大门变成了他可以随意出入的关口。
常生歌蹲在大门口研究了一会儿鲜花,随后如此轻易地走了出去。
因为太轻松了,他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会儿守卫的盔甲,时间长到那套盔甲拘束地站直了身体。
虽然现在按理来说应该想什么因为拥有力量,因为抛弃了原本的立场才能这么简单之类的……
但,轻松才是唯一且真实的感受。
要是能直接逃跑就好了。
常生歌笑着冲门口的守卫挥了挥手,干脆放弃辨认方向,仅跟着直觉在街道与街道之间胡乱穿行。
毕竟是香露区,一旦跨出金夏宫附近的街道,人群就变得拥挤起来。
驾驶马车或者骑马的人数并不算很多,更多的人还是步行。
身旁的人有衣着光鲜亮丽的小姐,踩着细细的高跟跳过道路上的污浊,也有摇摇晃晃的醉汉带着浑身酒气把路过的人全熏得捏住鼻子,甚至有年轻灵活的小贼仗着身量矮小在人群之中快速穿行。
有人在树荫下歌唱或者表演,甚至有人搭了简易的台子在辩论,看上去把握十足的画家把美丽妇人画成了抽象线条,随后被妇人的家人追打着讨回了付出的钱……
路边的小摊贩的价格或许很实惠,可惜伟大的勇者先生身无分文,唯一捞到的东西只有一家酒馆面前标着免费自取的酒水。
那酒水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一口就能让人狂吐难止,很难想象什么样的营销鬼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店门口。
常生歌随意地逛着,身上的装饰品被小鬼摸走了也当没看见,直到人群逐渐从街道上散去,或许是进入了满是脂粉与酒味的店铺,或许是回了家中……
孤身一人的勇者脱掉了外套,盖在街角蜷缩起来的人身上。
要是有正常的日月就好了。
那样的话就可以说,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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