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并不堵车,丁莓顺利地开了两个小时,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林嘉的婚礼定在了本地的一家中档酒店,来了许多熟悉或陌生的宾客。酒店门口摆放着新人的婚纱照,婚礼场地堆满气球,酒宴买的是中等价位的套餐。中规中矩,挑不出错,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就像她平凡而幸福的人生一样。
婚礼还没开始,丁莓戴着帽子与墨镜,站在门口凝望着那张迎宾婚纱照入了迷。照片上的林嘉仿佛还是十年前的样子,明媚的笑容、洁白的长裙。
丁莓看得眼眶酸涩,忍不住喃喃道,林老师,你说你27岁了,着急官宣成家。可是,你又为什么一直等到37岁才真正地领证结婚。
这时,忽然路过一个穿着伴娘服的女人,拉着旁边的人问:“小嘉在哪里?”
“应该在那边的化妆间,新郎好像和她在一块呢。”
眼看着伴娘提起裙子走远,丁莓忽然生出一股悸动,或许,她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走,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犹豫再三,丁莓还是鼓起勇气,抬脚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的化妆间,两扇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人的谈话。丁莓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也是像今天这样,踮起脚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偷窥林嘉和她的男友。
丁莓心头忽地涌过一阵酸涩。
算了吧,也不是非看不可。
丁莓收回了目光,正打算往回走去。可突然,一句遏斥传进了她耳朵里。
“是谁在那里?!”
丁莓吓了一跳,此时往外跑已经来不及了,她无法想象自己被抓个正着以后,场面会是多么的尴尬。于是,她只好匆忙地躲在了柱子后面,暗暗祈祷不要被发现。
男人走出了化妆间,四顾无人,摸着头咕哝:“奇怪,刚才分明看见一个影子。”
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得丁莓一阵心颤:“是看错了吧?”
“可能吧。”男人咧嘴一笑,“说起来,那影子好像还挺眼熟的。”
林嘉坐在化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发饰,望着镜面里那个优雅的女人,微微一笑。扭头调侃新郎:“你看到谁了?不会是你初恋吧。”
“哪儿能啊,分明是你老相好。”男人神秘地眨眨眼,“就那个女学生,你忘了?”
话音落下,林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种时候,你提她做什么。”
“怎么,敢做不敢当?”男人反倒开始调侃她,“不对啊,你不是那种人啊。等等,你不会真的对那小妮动心了吧?”
林嘉黑着脸,只是紧紧地攥着梳子,一声不吭。
男人见状,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提醒她:“你不会还在怨我吧?那天我突然过去学校找你,也是岳母安排的啊,我哪儿能推了。再说,我之后也都让你去找她和好,是你自己说不想继续了。谁叫你在她面前弄一个什么纯情女老师的人设。当时我们都说好了的,咱俩异地十二年,结婚前可以各玩各的,就是别把人往家里带,这么多年了,不都遵从得挺好的么?”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林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反正她年纪小,玩玩就算了。你还不会真的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动了心思吧?那我可真要笑话你了。”
气氛陷入一时的僵持。
“怎么可能?”半晌后,林嘉轻蔑地勾起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只是,之后再没遇到过她那么听话的。”
哗啦——
走廊传来花瓶被碰倒的破碎声,林嘉紧绷着神经,提起裙摆来到门口。
“是谁?!”
从阴影之中,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
林嘉的表情瞬间僵住:“丁莓?”
丁莓咬着嘴唇,脸上是两道风干的泪痕。她低垂着眼睫,紧攥的手指却将皮肤也划破。
“你怎么来了?”
林嘉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丁莓慢慢抬起头,看见林嘉身着一席梦幻婚纱,裙摆拖落在地,缀着蕾丝与细闪,好似纯白的天使。
十年前,丁莓曾无数次在夜里幻想这个场景。那时候,她就心想,她的林老师日后如果成为了新娘,那一定会美艳到她移不开双眼。
假如,丁莓没有听见刚才两人的那一番对话,或许,她还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以普通学生的身份,恭祝她的老师新婚快乐。
可现在,丁莓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
就像浑身被冻僵,泡进了福尔马林里。丁莓感到从头到脚趾的寒意,这种陌生感,令她心跳紊乱、胆战心惊。
在两个人的目光之中,丁莓颤声开口道。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相亲对象,对吗?”
“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吗?”
林嘉被问得怔住,良久,面如土色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所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丁莓一步一步走到林嘉跟前,带着哭腔质问她,“——是我介入了你们,对吗?”
“小莓,我……”
小莓——听着林嘉若无其事地呼唤她,如此陌生又熟悉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瞬间勾起了丁莓遥远的记忆,可也让她彻底陷入疯狂。
再也忍耐不下去,丁莓径直走上前,猛地扇了林嘉一个耳光。动作幅度之大,甚至扯坏了她的头纱。
“你别再这么叫我!”
“啊!”
林嘉惊叫着扶墙,脸上的妆也被刮花。男人大发雷霆地推搡开丁莓,“你敢打我老婆?!”
丁莓应声倒地,男人如铁的拳头顿时似雨点落下。丁莓闪躲不及,疼得拧成麻花。她艰难地看向林嘉,后者只是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就像是在默允这一场癫狂的暴力。
在今天之前,丁莓还在骗自己,她相信,她们是短暂地相爱过的。就算结局不免落入俗套,另一个女主角为了躲避世人眼光而选择了另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可至少,她拥有一段无与伦比的回忆,她也曾得到过某个人独一无二的偏爱。
这样,至少丁莓还可以好受一些。
可是,她发现她错了。
她得到的偏爱,从一开始便建立在欺骗之上。那根本就是一个成年人在利用自己天然的优势,将另一个未成年孩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悲剧。那并不是爱情,那只是**,是代异地爱人排解寂寞的替身,是拿来打发空闲时间的消遣。
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
或许,她真的是所谓吸渣体质。会被她所吸引的人,个个都是疯子。一个林嘉,又来一个戴宵月。
可是,林嘉给她的也好,戴宵月给她的也好,都只不过是空洞的海市蜃楼、镜花水月。丁莓只扮演一颗棋子,周旋于这些人之间,代替某人充当她们情感的慰藉。
但,丁莓不是一件工具,一样物品。
她是人,有自己的感情,她也需要爱——真正属于她的爱。
疼,好疼啊。好像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一样。男人的体力克制是压倒性的,丁莓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拳脚相加。还没两下,丁莓就俯趴在地,疼得直不起腰来。
“滚蛋,臭娘们!”
男人对丁莓大肆撂下粗鄙之语,可下一秒,他的后腰突然被飞出的板凳砸了个正中。男人吃痛地跪倒在地,丁莓也瞠目结舌地朝抛物线望去——那板凳居然出自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之手。
戴宵月。
板凳落在地上散成木架,血迹逐渐染红了男人的发丝。男人抹了一把脸,见到血,顿时怒火中烧,“妈的!”
见男人失控地朝自己冲来,戴宵月也没吭声,沉默地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径直朝男人走去——丁莓看破了她如此危险的行径,登时吓得惊叫起来。
“戴宵月,你给我住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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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结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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