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抿唇,戴上了耳机。
夏日的午后,总带着点烦闷与倦意,没翻两页,谢心澄脑袋就不停的往下坠,眼皮越来越重。
她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眯一会。
谢心澄小臂上下叠在桌子上,侧着头,看向旁边的男生。
外面高树枝繁叶茂,树影落在他一半肩膀上,从这个角度高挺的鼻梁是高点,清晰利落的下颌线,起伏的锁骨。
江渝似乎丝毫没察觉到、或者说,不在意身边人的注视,专心致志地盯着书本上的题目,中性笔在纸上摩梭出声响。
有风吹过,课本上的阴影也跟着移动。
不知笔下试题难度如何,他始终淡抿着唇,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外耳戴着白色的蓝牙耳机。
听的什么歌?
谢心澄心里一动,伸手摘下他的耳机,在江渝正要开口时塞进自己耳朵里,然后闭上双眼。
耳朵藏在臂弯里,只留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江渝想拿都没办法。
他看了会,收回视线。
日影移动,时间安静流逝。
梁兆远发来一条消息。
【现在走?】
江渝看了眼身边的人,
【再等二十分钟,我把剩下的卷子做完】
试卷早已写完对过答案,江渝抱臂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放松,下面有个小型的篮球场,一群中学生在打篮球。
天朗风轻,绿意盎然。
谢心澄惺忪着眼醒来,她扶起刚碰倒的文具袋,看向一旁正在收拾书包的江渝。
“几点了。”
图书馆人相比来时少了很多,空出很多座位,外面半轮太阳挂在地平线上不肯落下。
江渝看了下手机,“五点三十六分。”
“刚好可以回家吃饭。”
下午在图书馆补觉,回去的路上自然精神百倍。
谢心澄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走路像要飞了一样,经过斜坡时直接冲了下去,郑以媛揪住她的书包,
“我发现你每次从图书馆出来都这么轻松,下午做了几套题。”
谢心澄自然心虚,看向一旁的某人。
她和江渝坐在一起,初衷就是为了逃离郑以媛的“监督。”
天知道这位小姐有多卷,放假没到十天就写完了所有的暑假作业,自己买了七套资料,
她和梁兆远天天掐着表做题,誓要比对方快,毕竟两人常年在二中的月考榜上打的难解难分,名字总挨在一起。
江渝没给眼神,俨然置身事外,谢心澄便随便扯,“反正……比昨天有进步。”
说完又看了眼某人方向。
江渝极轻的扯了下唇。
是有进步,昨天连笔都没带,今天好歹是把文具袋从书包里拿出来了。
盛夏的晚霞总是格外漂亮,天空半边烧成了红,隔壁街巷小摊阵阵香味穿过来,两边房屋鳞次栉比,家家门口种着蔷薇花。
谢心澄在好友面前毫无顾忌地唱起歌,
“无求什么,无寻什么,突破天地,但求夜深,奔波以后,能望见你……”
粤语发音倒是有模有样的,郑以媛跨着包,“唱的倒是不错,以后说不定可以当个小歌手。”
“我不仅要当歌手,还要当大明星。”
“嘿。”郑以媛捏捏脸笑她,“大明星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没实力没背景的,估计只能当个小糊咖,天天在剧组受人欺负可别哭鼻子啊。”
“我才不会哭。”
谢心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你们有什么梦想吗?未来想做什么。”
郑以媛先看向梁兆远,她想知道竞争对手要做什么。
梁兆远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看的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心没肺的说,“大概率是个医生吧,救死扶伤,多酷,你呢?”
郑以媛昂着下巴,一脸骄傲,“当然是名扬海外的大律师,用法律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走到岔路口,还剩江渝没有回答,三人一起向他看去。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大概率是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我……没有梦想。”
郑以媛啊了声,显然没料到,梁兆远倒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多吃惊。
夕阳将男生身后的影子拉长,看着有些落寞,没有梦想,看着有点挺可怜的。
郑以媛开口,“没事,说不定以后就有了。”
这颇有点煽情的情绪没维持一会,谢心澄中二病又犯,她两步跳过来,“人活着如果没有梦想的话,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她踩着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恰合时宜的风吹过来,谢心澄挽了下头发,一脸坚定的望向远方。
其余三人,“……”
梁兆远有些没眼看,
“你,先把脚拿下来。”
谢心澄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后来去图书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又提起这事。
“今天呢?”
“什么?”
“梦想。”
看江渝的样子便是没有,谢心澄咬着糖,颇有点惋惜,“总是要想想嘛,不然以后你开公司,我去给你公司代言。”
她弯着腰,前面两个凳子腿没沾地,一晃一晃的。
江渝翻着书页,“郑以媛让我给你补课。”
谢心澄听了一惊,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吱呀一声,“哎呦。”
江渝连忙扶住她的胳膊。
他靠近时,身上有淡淡洗衣液的香气,一点汗味都没有。
几名同学看过来,谢心澄压低声音,“不用,我成绩挺好的,虽然和他们比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郑以媛。
谢心澄回头气呼呼的看向后排左侧的位置。
郑以媛面前铺着张试卷,手上奋笔疾书演算公式,专心致志地像是要人笔合一。
而梁兆远呢,闲散散的靠在椅背上,黑色中性笔在指尖不时转两圈,间隙看一下身边的人,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
“不要放水。”郑以媛手上不停。
“我是在思考。”
她写下最后一个公式,“开学摸底考你输定了。”
梁兆远弯了下眼睛,察觉到某处视线,微偏头。
怎么了?
真是卷王。
哎。
谢心澄叹了口气,转过身慢吞吞的翻开暑假作业,
比她的口袋还干净。
记得明明写了一点啊。
遇事不决,走为上策。
谢心澄摸了下鼻子,“我先去接杯水。”
顺道捎上了江渝的杯子。
磨蹭了半天,回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腿上凉凉的,自己的杯子漏水了,可能是昨晚收拾东西时摔到了。
谢心澄低头从口袋里找卫生纸,转过一排书架,正好走到离座位两张桌子的位置。
或许是她对那个夏天的最后一个印象。
图书馆两侧玻璃永远擦得很干净,树影婆娑,窗外是正好的微风。
男生衣着清爽干净,坐在窗下,认真检查着她做过的一张试题,低头时肩膀承了半缕阳光,如盛开的浮莲在柔嫩水光中。
江渝抬眸看过来。
……
“心澄?”
谢心澄回忆中抽离出来,那个方向早以没了熟悉的身影。
她扶了下脑袋, “我完了。”
郑以媛: “好好的怎么说话的。”
“我感觉。”谢心澄右手摸上自己的心口, “我好像对江渝有点心动了。”
郑以媛默默将她的手移到左边, “心脏在这边。”
“……”
“算了,不想了。”谢心澄手一挥, “我晚上没戏份,中央路那边新开了家餐厅一起去。”
“不行,我现在要走了。”
“这么快?”
“而且估计晚上一起吃不了饭了,我有个同事急性阑尾炎发作,要去看看签字什么的。”
谢心澄: “二院?”
“你们这人挺多的啊,都大明星。”
“别扯开话题。”谢心澄切了声, “还说我呢,看来晚上有人请你吃饭了。”
二院是梁兆远在的医院。
“你不要乱想,绝对不是因为他,单纯,单纯只是二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我才过去的。”
“是,不过提醒你啊,梁兆远现在可是他们科草呢,那附近小姑娘天天排着队给他送饭。”
“得了吧,看来那附近小姑娘眼神都不太好。”
最后,郑以媛给谢心澄留下八个字,回答了她之前关于江渝的问题。
她摇下车窗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要么别想,要么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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