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话

“丽掌柜,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温镜月在门前顿步,遥遥便见温轻澜在静室中,四周寂然。难怪她走来之时,总觉得十分怪异,原来丽掌柜是受人所托。

这般想来,她心中越发不快,忍不住瞥了一眼丽掌柜:“你可真听她的话。”

“多谢婉娘,你先下去吧。”温轻澜的声音从静室传出,温柔依旧。

“是。”丽婉得了回应后,便请温镜月进去,等她进了静室,就合上了门。温镜月丝毫未觉察掌柜的动作,只专心盯着眼前之人,忽然抬步徐徐向前。

温镜月也瞧了几眼这布置风雅的静室,心知这确实是温轻澜的喜好。想到这绣庄,她心中难免有了几分猜想……正因如此,她的眉宇也染上了怒气,便随意一拨挡在眼前的流珠帘子。珠串相击荡漾间,温镜月就来到了温轻澜的跟前,声音冷了许多:“你过去并非这般。”

“长姐,你过去也非这般急躁。”

“我发觉你如今是越来越虚伪了。”温镜月瞧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蹙眉,深吸一口气,“你过去可不是这般的。”

温轻澜的手指在案面上敲着,不紧不慢,目光落在温镜月的面容上。她问:“长姐,你为何要这般着急促成六妹之事?难不成,你也觉得她碍眼,才将她赶去庞家任其生死?”

“当初是你打醒了我,如今我只是奉行你当初的嘱咐罢了。”温镜月握着温热的玉盏,心里慌乱了许多。她根本不想提起温婉颜之事,因为只要她一想起此事,她就会犹豫,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

当她稍稍退却,过去之事就会猛然一推她的身躯,吓得她浑身颤抖不止。

温镜月想,她只是不愿再低头弯腰。她的变化,温轻澜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压着火。

长姐背后的高人并不难猜,只是长姐这般肆意破坏她的计划,又如此莽撞。这让她特别不快啊。

越是看着温轻澜,她心中越是有怨怼,“怎么,你这般可是后悔了?我也想清楚了,想透彻了。我总不能事事都跟在你后头,任何难事都依靠你去解决,当那个摇尾乞怜的傀儡家主。我要撕毁与你的约定,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依旧会兑现对你的诺言。”

“事儿都没成,长姐就急急忙忙与我撕毁约定。”温轻澜忍不住摇头,神色中也多了几分失望。

温镜月看着她,一时之间有些落寞,“当初是你蓄意接近我,哄得我对你百般信任。让你能免于恶人折磨,你如今能长成这副模样,也是因我庇佑。”

“其实,你可以骗我,待此事了结,再寻机把刀刃挥向我。你晓得的,我一定会没有防备。”温轻澜盯着眼前的她,神色依旧淡然,又悄然取出一柄匕首来,“说不准,你还能成就此事。可惜啊,我已晓得你的转变,你凭什么认为我还能对你大发善心。”

眼瞧着温轻澜将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放在茶案上,温镜月移开视线,心里却发寒:“你怎么?”

“你不是想与我断交吗?总要有个信物。”

温镜月越发觉得母亲所作的这个决定,真是个下下之策。这复仇之事,怎可托付旁人。当初,就该由她来主导,让她备受磨砺,令她与温轻澜旗鼓相当。

而非今日被这精心打造的利剑所引导。器物也就罢了,况且人本就有私心,温轻澜怕是难以被收服了。

温镜月也不是想要温轻澜的性命,只是想要有人能牵制她,最后剥下她的护甲,令她无力抵抗罢了。

不管如何,她还是想留下温轻澜的性命,因此她还要思虑得更多些。

温镜月还真抓起那匕首,从鞘中拔出刀刃,指尖揣摩着那刃锋:“这刀刃太不锋利了,还是改日再说。”

“啧。长姐你不该与我撕破颜面的。”温轻澜拾起匕首,目光似刀锋利无比,徐徐起身理好自己的衣裙。她道:“那我们便各凭本事了,长姐。”

说罢,温轻澜就缓缓离去了,刚迈出门槛之时,她身后之人问了她一句:“阿桐,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温轻澜的眉宇似有动容,步履缓慢了一些。但她的话,此刻却未曾回答。

她也在问,她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她的私心或说贪欲还没有那么大的那时,她确实想过她想要之物。曾经有那么一刻,她的私心真的只是她曾对温盛彦所说的那样。

她能安度晚年,有几间铺子,有三五好友闲时作伴,她也希望一切情谊都能善终。可后来,她发现她追求的这些并不是她一人便能实现的。她甚至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她还需要更多……

每当看着自己曾经期盼的人和事,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看着他们从无话不谈的人变成陌路人,最后都变成仇人之时。

她依旧会觉得茫然,有时候看着他们的面容,总会比照着过往和当下,她会觉得自己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可那些,又不是梦……这些可是真刀子。渐渐行至今日,她依旧一无所有,也逐渐明白她能抓住的,只有她自己。

可真的只有自己吗?在岁月中,她又丢失了一部分真挚天真,一部分又变成冷血无情……险些让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有一日,她才发现原来那部分的自己并未消失,只是再也出现不了。

那她是何时开始变成今日这般的模样的?

大概是霍桐死去的那一刻,那天,活下来的只能是温轻澜。

她也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她要为自己谋条生路……所以,在她心中任何人也不该越到她的前头,哪怕是她一直保护的长姐,哪怕是她一直渴望相见的顾知程。

是的,她也不愿意再被别人摆布,成为别人随意处置的一把剑了。

她本来就是性情淡漠,即便眼前之人是她特意抓住的稻草,这也不代表长姐可以一直在她这儿任性下去。她从未有过心慈手软的那一刻,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温轻澜转身看着她,声音异常冷漠,双目再也没有过往的信任:“我与你并非孩童,也不再单纯无私。我们之间也多多少少因利益而往来。长姐,我就挑明给你说,我就要你温家的七成。”

闻见此言,温镜月就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逐渐变狠,几乎是咬牙切实说:“此事绝不可能。我为何要留给你们?阿桐,你竟然是这般地贪心……不,应该说是贪婪。”

她的声音颇为尖锐,这道声音却像魔音那般,一直萦绕在温轻澜的脑海中。她随手便将手边的花瓶给扔了出去,烛火摇曳不止,整个书房只有花瓶落地的清脆声。

屋檐外的天际月朗星稀,蓝月在书房外等着,眉心微皱,频频朝书房看去。又沉默了许久,直到房间归于平和,她才问:“小姐,蓝月有要事禀告。”

“进。”等到了回应,蓝月才踏入书房里,眼瞧着里头一片狼藉,却也未曾露出半分惊恐来。

温轻澜立在书案前,望着来人问:“蓝月,可是查到些什么东西?”

蓝月将信笺递上,随即就道:“无言救下病中的温老爷,而温祈衍却将此事报给官府,说是温顺行毒害温老爷。一番搜查后,温顺行人证物证齐全。温老爷听闻此事,久久未言,任由温顺行被押入狱中。可他的心腹叶旭在此事后与主理此事的严大人私下有接触,我怕他们这是要保下温顺行。”

“随他去,义父的心也不至于如此开阔。”这话,温轻澜说得笃定,又将信笺合上,拿在手里随意把玩。可她的神色颇为凝重,话也比平常还要冷些。

无论是她有意诱引,或是无心促成,他们到底还是成了她棋盘里的棋子。温轻澜眼中的柔光渐收,收紧手中的信笺。可惜,总有那么几个绊脚石。

可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竟然会是顾知程。长姐背后的那人真的是他,他想做什么?越想此事,温轻澜的心中更加烦躁,揉了揉眉头,极力控制。可只要她想起此事,心中就特别不悦,如同被刀刺入体肤那般。

蓝月瞧见她的神情,说话声音也慢了一些:“无言还说,老爷经过他们这么一折腾,怕是遍寻世间药也难以根治。小姐,可要我给你找无言来,你看上去不是很好。”

温轻澜红唇微启,秀眉轻轻一挑,嘱咐蓝月:“我无事。蓝月,你便告诉无言要尽力医治温盛彦。此刻的他,不能死。”

月色渐深,温轻澜已然知晓所有事情,她便让蓝月和侍女都先下去歇着。等她沐浴后,温轻澜又回到了书房里,此处静谧。只见她那嫣红色宽袖随风而动,装扮极为素雅,少了几分气焰,却多添了几分温婉。

温轻澜在书案前站了许久,最后却倚在木窗,看天际的朗月,如瀑青丝也垂于腰间。

忽然,一缕香气朝她袭来,他的脚步很轻,温轻澜不用回头便也知晓此人是谁。于是,她摸着那人缠在自己腰间的手,问他:“你何时归来的?”

“半个时辰前。”他的下颌也靠在温轻澜的肩上,声音有些低沉,这话是在她耳边说的。顾知程抱着她,眼里尽是璀璨笑意。周遭实在寂然,两人气息几乎一致。

顾知程长睫微垂,又在她耳边说:“这五日,我都十分挂念你。你呢?”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也隐隐觉得今夜的她有些不对劲。他就轻轻握着温轻澜的手,低头去看她,两人这时才面对面看着彼此。

他的声音极为温柔,有那么一刻,温轻澜的唇角险些要上扬。她望着顾知程的双眸,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今日温府之事,可有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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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欢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