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幼儿园，武倩帮着黎漾拿礼物。
俩人抱着一手的东西回到宿舍，放在茶几上。
陆小果和其他老师也被吸引了过来，和武倩一起清点着。
一边点，一边眼睛发亮，嗔嗔称奇。
“褚旌老天师的墨宝。”
“民国大师滕明秋的山水鸟鸣图。”
“清代官窑青玉杯瓷。”
“都是真迹真品，他们居然舍得送出手！小黎师傅，你要发财了呀！”
道长僧人们送的东西里，有珍藏意义的经文画卷，有一直在坛前加持的佛珠符箓，也有花果小点心，是乘云山送的，大概是因为黎漾吃过乘云山的斋饭，有人记得他吃了整整六碗，想着应该很喜欢这边的口味，就送了过来。
“小黎师傅，你房间都要放不下了吧！”
当时人员混乱，塞礼物时，没给黎漾时间拒绝，黎漾也没想过贵重问题。
他双睫低垂看了看这些玩意，“我明天送回去。”
“你分得清哪些东西是谁送的吗？说实话，我没记住。”武倩道，“这样吧，他们不是都加了你微信吗，你就把他们拉个群，把这些东西拍照，让他们自己认领。”
是个主意，
黎漾这样做了，一开始，大家还很开心收到黎漾主动的邀请进群，开开心心打招呼：
【小黎师傅，下午好，安全回到幼儿园了吧？吃了吗？】
【这个群是让我们交流道法的吗？小黎师傅/大拇哥/大拇哥/大拇哥】
【小黎施主，德全福慧，光明宝藏。】
【[分享]《上山禅修，修的是什么》】
【[分享]明日恭迎张天师成道日】
【[分享]您的好友推荐您关注紫云阁公众号】
发完招呼分享完公众号，大家定睛一看，乘云山/护城峰的人也在！
然后开始掐架。
先是乘云山说黎漾有佛缘，注定是他们的人，护城峰说老秃驴放屁，乘云山规矩一大堆，黎漾一定更喜欢他们祖师爷。
再后来开始相约斗法。
刷的太快，黎漾没去仔细看，打开摄像头拍了一桌的礼物，发上去：【各位认领一下，明天我还回去。】
两边人马瞬间安静，没一个人说话，都把这句话当空气，遁了。
黎漾见没人回，收起了手机，和陆小果把桌上东西码在角落。
梁棠抱着一个快递箱子回来，放到他面前，“你的快递。”
“我没买东西。”
“周园让我从驿站那里拿回来的，上面写的他的号码，应该是他买给你……不是，”梁棠这才注意到寄件人：余霜。
一个市的正道异人基本都互相认识，何况周渡与余霜交好，也是幼儿园老师们的熟人了，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黎漾拆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部手机，一副降噪耳机，和蓝牙音箱。
三样东西都是包装完好的，黎漾拆封手机，开机后，只见上面除了干干净净的初始软件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图标：地府通-编外人员专用版。
梁棠拿走纸盒之前，习惯性往里面看一眼有没有漏掉的东西，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张纸条，拿出递给黎漾。
【漾漾宝贝！】余霜还被那一夜之间几十万积分冲昏着头脑，【这是我用自己积分给你兑换的手机，结果你猜怎么着！兑换成功的那一刻地府通商城告诉我中奖了！非要送一套耳机音箱，虽然都是小东西，但一定是老天爷知道我是送给你的……】
黎漾没再看下她的废话。
难怪新开的手机有地府通，大概商城里能兑换的东西都是打了标记的。
陆小果放置好东西，转过头就看到黎漾把耳机和音箱塞给梁棠。
“见者有份！”从梁棠手里夺走了音箱，“小黎师傅，你发工资啦？买这么多电子产品。”
梁棠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条，“别人送他的，我们这两样，是中奖得来的。”
“嚯，今天都是喜事啊。”又被送礼又中奖的，中奖绝缘体陆小果睁大双眼。
“我先上楼了。”黎漾低着头捣鼓手机，回到三楼房间，把周渡借给他的备用机的sim卡换到新手机里，绑定地府通。
软件开发部已经维护完成了，还更新了功能，通道可以设置成永久开放，并且积分也统计了出来——394043。
除此之外，界面消息那栏难得的有个小红点。
他点了进去，是官方客服提醒他：
【恭喜您！由于您的重大立功表现，地府高层人员一致决定发放SSS级法器奖励，感谢您对地府的贡献，感谢您对地府通的大力支持，请注意保持电话通畅。】
私信里没说明是什么法器，黎漾点开商城，里面不少辅助捉鬼的道具和法器，被分为B、A、S、SSS。
符箓一类的道具在A、B级栏里。
法器则是在S、SSS里。
黎漾点开SSS级界面，里面只有三个法器。
这类法器，每个都是绝版的，被兑换之后就下架，地府通商城很久才会更新一次法器库，放出一些新的。
所以积分也很高，要五千万。
黎漾不知道奖励他的法器会是三个中的哪一个，他没太大的兴趣，转头就点进生活商品那栏里，盯着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看。
还差九万三千七百八。
*
下午的课余时间，黎漾把昨天收到的礼物，除了乘云山的那盒糕点，其余的都搬到了教室里，让崽崽们认领。
别看崽崽们年纪小好像不记事，但平日里注意到的东西其实和大人不一样，他们都分得清哪些东西是自己家的。
黎漾就让他们带了回去。
出车送园之前，两天没出现的周渡回来了。
他坐在校车驾驶室里，周渡伫立在窗外，一高一低相差十公分左右，周渡需要微微抬头看他。
黎漾要把他的备用机还回去，他接过，突然彭楠楠和两个男生在追逐打闹，从周渡背后撞了上去。
周渡往前，黎漾手还伸着，就这样碰到了男人的下颌，指尖微微陷入他的皮肤，被无数根短小的细茬刺了下。
他很快收回手，方向盘下，指尖抿着，想剔除密密麻麻的酥感。
两个人神情都无变化。
周渡道出正事：“送完小朋友，回来的时候去一趟研究所，找王所长拿锦旗。记得路吗？还是需要我跟你一起？”
那就是周渡跟车。
黎漾看了一眼他下颌淡淡的青茬，“不用，我记得路。”
所有小朋友下车后，只剩下跟车老师武倩。
去779拿锦旗是顺道的事，胖胖王所只说了一次留他吃饭的请求，被驳回后也没再挽留了，就是将奖金一股脑地塞给他，“这次给你申请了奖金，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嘛，小黎同志，以后有空多来所里坐坐啊。”
黎漾应好。
很快回到车上，问武倩：“你着急回园吗？”
武倩：“你想去哪？”
黎漾拿起操作盘上放着的旧手机：“去修手机，可能时间会长点，如果你不方便等，我明天再自己出来。”
“没事，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黎漾在附近一条老街看到几家手机维修店，便找位置停好校车，自己下车走过去。
这边的店面都是小的家庭作坊，黎漾走进一家店里，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吃饭。
老板伏着背默不吭声地快速扒饭，老板娘直挺着腰慢慢吃，斜了他一眼，“干什么？”
“手机摔坏了。”
老板扒完最后一口，鼓着腮帮子起身，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看，嘴里嚼完米饭一吞，道：“杂牌手机，而且你这型号已经很老了，还不如换手机。修的话要200，修吗？”
黎漾是打算修好了当备用机，“修要多久？”
“半小时二十分钟吧。”
“那修吧。”
“坐。”老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给他拿塑料杯倒了杯水，就拿着他的手机钻进帘子后面的操作间了。
黎漾大概坐了五分钟，一个身量可以称得上瘦弱矮小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弓腰驼着背，眼神漂移不敢直视，气场怯怯的。
黎漾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额头有一股黑气，黎漾眼熟这黑气，是每天他出车时不敢靠近的魔祟之气。
黎漾直觉这是打标记的意思。
他继续观察这个少年。
只见老板娘又乜斜着眼看了来客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
少年也没开口，像是不敢开口，停在玻璃柜前，看着陈设出来的手机模型，感觉好久一会儿，没人主动搭话，他才鼓足勇气问：“可以把这部手机拿给我看一下吗？”
老板娘面相刻薄，眼神和嘴巴更尖酸，笑了一声道：“你买得起我就拿给你看。”
陌生人的恶意突如其来，少年的脸突地红了，局促、尴尬、羞耻混杂在他表情上，却始终不敢出言反驳，为自己争取尊严。
黎民曜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自己这一生以来受过的伤害。
她是对的，她这样说是无可厚非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这种要求。
他的预算确实只有800，买不起太好的手机。
买手机也是因为整个人被扔进游泳池里，手机进水导致失灵。
不断地为别人的恶意找合适的理由，仿佛这样才能自洽地接受自己一生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黎民曜停留在原地，想逃走却双腿灌铅，难言的羞耻占据了全身和大脑。
“你们要实在不想做生意就趁早关门大吉吧。”
一道冷淩的青年音从右侧传来，黎民曜从痛苦内耗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扭头看向开口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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